受伤
……
醒来的时候她只感觉自己的头传来麻麻的疼,还有一种紧绷的压抑感。费劲地睁开眼睛她看见天花板是雪白的一片,闻到的消毒水味道让她猜到了这里是医院。
周围很安静,似乎没有人。顾祁延嗓子有些不舒服,轻轻咳嗽了一声。身旁传来轻轻的翻动声音,她以为是自己的室友,便用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然后迷迷糊糊地说道:“可儿,我有点渴。”
那个人支起了头,缓缓站了起来,说道:“等一下,我去给你倒水。”
顾祁延愣住了,有点不知所措,当她意识到自己刚才对这个男生做了什么时,脸上顿时滚烫起来,就像发烧了一样。
然而,还没有等她缓过神,那个男生端着水就进来了,他把水递过来,说:“现在是晚上八点,你才刚醒,先喝口水吧,过一会儿把这个药吃了,睡一觉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你……是?”顾祁延嗓子很疼,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余恒,我是智能制造专业的。”
“为什么你……”顾祁延话还没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余恒一边喂她喝下一口水,一边解释道:“也没什么。我们队和施学长的队打比赛,他们对不小心有人用球砸到你了,大家吓坏了。我和施学长把你扛到医务室,你过了很久都没有醒,施学长八点半有讲座要开,推脱不开,让我看着你。”
“谢谢。”她的睫毛微微翕动,费力地开口。
“没事,你好好休息就行了。你的室友原本都要来陪着你,结果过了一个下午你还没有醒,她们被叫过去开新生大会了,估计九点多会结束,到时候我让她们带你回寝室。”顿了顿,他又说:“篮球砸过来的时候刚好带上了一点小石子,所以你的额头有点擦破了,不过医生说伤口不深,没结痂之前和结痂的过程中都尽量不要碰水,再配合涂药膏,会好的,放心吧。”
“谢谢你。”顾祁延朝他笑了笑。
“那我先走了,顺便去和学长说一下,他很关心你,一直在给我发信息。”
随着一声关门的咔嚓声,周围又陷入了安静,顾祁延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或许是墙上的闹钟,她克制住自己强烈的困意,摸索出了手机,颤颤巍巍地解了锁,犹豫了一下,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通,是嘈杂的氛围,就像是车辆在通行的高速公路。接着便传来一个女人略显不耐烦的声音,“祁延?你怎么了?”
“妈妈,没什么事,就是不小心受伤了。”顾祁延压抑住自己喉咙里面的呜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边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怎么那么不小心,不是和你说要照顾好自己,你就那么不听我的吗?你伤到哪里了?”
“脸上,额头被撞破了。”她的声音渐渐冷淡下来。
“不至于破相吧,你不是说过段时间学校里面有部门的招新吗,你要快点恢复,不然招新可能就轮不到你了。”
“我知道了,你先忙吧。”顾祁延闭上了眼睛,两行泪终于抑制不住流了下来,她挂断了电话,用枕头蒙住自己,尖锐地哭喊起来。过了一会,她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身体开始有些抽搐,手克制不住地抓向自己的事情腕处,顿时显示出几道鲜血淋漓。
几分钟后,她冷静下来,抑制住自己内心的躁动,再次解锁开手机,将那个号码拉黑。
这……是最后一次。
未接来电显示有很多,她看了一眼,基本都是一个号码的,但她没有打回去,将手机息屏后她坠入了梦乡。
这个梦却远不如刚才昏迷时来的安逸。她能明显地听到自己心跳的怦怦声,和自己的哭喊声。面前,母亲坐在床沿上,腰板挺得笔直,脸上却没有一丝温情。顾祁延看着梦中的自己坐在地上,就像是一团随风飘扬的柳絮,却不像柳絮那般来去自由。地上,是被撕得破碎不堪的试卷,上面还留着用红笔写的分数,和底下的排名——2。顾祁延泪眼朦胧地看着那个数字,被圆圈圈起来的那个数字,或许也想自己一样被禁锢着。可是,这个数字会有自己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吗?眼泪滴下,落在那个数字上,模糊了圆圈的边界似乎这样子这件事情便会消散。
责骂没有停止,顾祁延看着面前自己的头被按在床板上撞来撞去,密密麻麻的疼痛并不亚于被篮球砸到。情不自禁地伸出手,顾祁延想要拉住这个癫狂的女人,她向前跑去,似乎这样就可以阻止她做的一切,似乎这样就可以把自己的童年从阴霾中解救出来。
镜头一转,她看见躲在门框后面的父亲,原本高挺的身躯似乎佝偻下去,他的眼里是含着泪吗,他是在心疼自己吗?可是爸爸,你如果真的心疼我,为什么不去阻止妈妈,而是用最卑鄙的手段离开这个家?
顾祁延感到自己的眼眶很涨,有眼泪滴落下来。
……
周围的一切再次清晰了起来,她听到了傅吟吟在焦急地叫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