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初识风流面(八)
紫夷山下,日薄桑榆,炊烟四起,苍穹入夏一片暮紫,绵延千里,银钩初现。
自凤阳城搬来浔阳镇已有时日,乡下日子简单清淡,倒也自在恬静。只是楚南寻期间去过镇上许多次,却始终未再遇到昆玦,纵然四处打听,得来的消息也是那公子并非浔阳镇上的人,自那日过后,再不曾有人见过他。
到今日他与楚啸天又去了镇上,依旧是杳无音讯。
如此多次寻而未果,楚南寻心底或多或少都有些怅惘,好在有楚啸天宽慰他,总归还要在紫夷山下住上些时日,还有机会。
楚南寻轻叹,也只能这般了。
时方入夜,一家人用过晚饭后,聚在凉亭里一起乘凉叙话。
桌上的铁观音刚泡好,楚越同观仪这两个话匣子自然是关不住,等不得楚南寻先吃口茶水,楚越便急问道:“大哥二哥今日去了镇上,可有什么新鲜事说来听听!”
“哪有那么多新鲜事!”
楚南寻饮了口茶水,一挑眉梢地揶揄他:“你跟观仪上次就将浔阳镇逛了个遍,哪条街上有糕点铺子,哪条街上有时新玩意儿,你二人探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浔阳镇就这么大地界,每块砖都叫你二人摸了个遍,哪还有什么新鲜事?”
说着便同楚啸天、张清玄一道笑了笑。
不同于四兄弟个个习武如出一辙的一身英气,张清玄身为张伯之子,年方二十又四,年纪最长,生得温文尔雅,清秀俊逸,浑身萦绕着一股清雅的书香之气。
他自小并不十分尚武德,倒是更好读书,且心思玲珑,聪慧无双,亦通为商经营之道,同其父张庭易一起将楚家酒坊的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为人不骄不躁,秉性清淡如水,有谦谦君子之风。
“我们也就去了那么一次,早知如此,哎......”
楚越悻悻,自搬来紫夷山后,他跟观仪二人因为某些不可说的缘由,愣是一次都没再去过浔阳镇上,日日拘在府中不是练剑就是看附近农家的炊烟,连田坎都没迈出去过,可把他憋坏了。
“对啊二哥,我们下次也想跟你们一起去,再有七日就是七夕了......”
观仪也跟着附和,七夕镇子上有灯会,二人一起委屈地看向楚南寻,示意他跟父亲求求情。
结果话刚说完,一家之主的楚舜钦瞬即神情肃敛,一眼瞪了过来:“谁叫你二人这么久了还不把凌霄剑法练好?!”
“你大哥二哥无论习武读书无不勤奋刻苦,啸天十二岁时剑法大成,南寻更是九岁时便早早练成,你二人呢?”
楚舜钦吹胡子瞪眼,眼里寒光迸射,二人立马收敛了委屈的神情,老老实实地听父亲训话。
“原想着你二人能比你大哥二哥更为精进,眼下倒好,一个十四,一个十三,两个都没练成!离上次悟得一招悲风空寂寥,已然过去半年有余,堪堪剩下最后几招也是最重要的却始终堪不破,习武之人不思进取,还成天就想着玩儿!”
楚舜钦原本不想这时候数落他们的,但一想到这个就来气。
要说他这四个儿子,除开兄友弟恭感情和睦,论起个人资质,四人之中便是以楚南寻为翘楚。
纵然楚啸天身为大哥开蒙最早,然则自幼时起楚南寻便在武学上显露出极佳的天赋,无论楚舜钦授他剑法还是内功身法,他皆是一点即通。
当初楚舜钦最开始欲栽培其学武时,未曾想楚南寻素日旁观时,已然对楚家剑法了然于胸,须知那时他才三岁。
这让楚舜钦极为惊讶,不可谓不是天纵之才,也正因如此,楚南寻自小便早早地传承了楚家家传凌霄剑法,除却极具武学的慧根,他在文墨学识上也是半点不落下,极为聪慧。
而大哥楚啸天为人长兄者,心性沉稳,天生资质虽不比楚南寻,但胜在刻苦好学,年及弱冠俱是文武双全,心思沉着内敛,行事擅谋略,自有一番风骨。
然四兄弟里到了楚越跟观仪这儿,却是大路朝天各走了一边。
二人的性子不仅很能闹腾,论起武艺跟学识,也都不如自己大哥、二哥,天生的资质与根基本也是有的,但偏偏性子太过活泼了些,沉不下心。
总是在参悟招式时,参着参着便参到酒香糯米鸡跟八宝芙蓉糕里去了,抑或是今日将将出剑的那一招不够飒爽帅气,便反复在那儿练无用功,到如今二人没一个把凌霄剑法练成。
每每说起此事,楚舜钦都道是夫人云婉怀这两兄弟时,兔子肉吃得太多了,才生了这两个不省心的兔崽子。
自楚夫人云婉怀上楚越起,的确是莫名就开始喜欢吃剁椒兔子肉,这般口味的变化又一直延续到了后来怀上观仪,故而对这两个兔崽子为何是这般秉性,楚夫人也觉得多半是这个缘故。
楚越跟观仪羞愧地低了头不敢多言,这便是一直被他两小心藏着掖着不可说的缘由,没想到还是被自己父亲一语道破,一点儿面子也不留。
楚舜钦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