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圣婴与鬼

张起灵去外面吃过早饭后，初棠就开始继续讲述张家圣婴的故事：“百年前，张家从龙纹石盒中带出来的千年圣婴死了，张家的长老们深知这个消息一旦被公开，必然会对信奉长生的张家造成难以预料的打击。为了维护张家的团结，他们编造了一场巨大的骗局。他们最终选定了从雪山而来的孩子做圣婴的替身，强行将那孩子推向了不属于他的神坛……”

从墨脱一路跟着张家人来到了东北张家，初棠受任务限制，不能离开张起灵身边太远。

在张家那段时光里，她如鬼魂一样每日跟在张家圣婴的身边，直到他成为张家族长的那一天……

*

张家圣婴有一个藏于心底的秘密——他能看见鬼魂。

鬼魂看着是位年芳二八的少女，一袭粉裙，娇憨可爱，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一开始，圣婴并不知道少女是鬼魂。

三岁之前，圣婴把少女当成了身边的普通人。年幼的他会冲着少女笑，好奇地靠近少女，还会用断断续续不完整的稚语与少女对话。

当张家族人注意到圣婴奇怪的行为后，忙不迭地将此事告知了族长。

族长听后，大叫：“坏了！圣婴这是开了天眼，被鬼魂缠上了！这可不是小事！快去请大长老，他通晓阴阳之术，应是有办法的。”

张家人接二连三推门而出，无人注意到躲在树后的小小身影。

圣婴抬眸，正好与一双晶亮的黑瞳对视，心中疑惑：鬼魂？

在那后不久，圣婴就被唤去了族长屋子，屋里坐着位闭目养神的老者，感知有人进来，细长的眸子打开一小缝，伸手用力拽过他道：“不论你看见了什么，都要当看不见，知不知道！否则他会来索你命，会害了你！”老人嗓音沙哑，不像是告诫，反倒像是恐吓。

闻言圣婴一愣，看向这位古怪的老者。

老人年岁已大，岁月在这张脸上留下了一条条蜿蜒沟壑，此时对他怒目横眉的样子，像极了前些日子，圣婴在庙堂里看见的恶鬼像的雕塑。

他抿紧了嘴角，视线却不自觉地越过了恶鬼像，越过了窗棂，投向了院中那棵郁郁葱葱的海棠花树。

初春时节，枯木发荣。

少女一袭粉裙，穿梭在满树绿意中，明明仿若误入凡尘的花仙，万不像什么凶神恶煞。

可奇怪的是，恶鬼像的人告诉他，仙子是鬼魂，会索他命，会害了他……

三岁后，圣婴开始接受张家的训练。

他每日都要学习各种各样的课程，而其中有一项，就是他要去张家的藏书阁，阅读各种古籍。

张家是一个千年底蕴的家族，家中藏书浩如烟海。

圣婴无意中读到过一本叙述轮回转世的古籍。在这本书里，他才终于对少女的来历有了一点了解。

古籍上写，人死后，若有心愿未了且执念过深者，将不入轮回，以“魂”状徘徊于世间。

古籍上还写：凡人中有开天眼者，可看见鬼魂。但这种人极为稀少，且多为孩童。同时在书的最后一页，还写有一段颇有警告意味的红字。

［若你是开天眼者，千万不要表现出来，否则会遭遇祸患。轻者被上身，重者被勾魂。］

读到这本古籍的圣婴，方知先前长老告诫他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

人对于未知的事物和危险总是更小心谨慎的。尽管少女表面上人畜无害，没有表现出任何要害人的举动，圣婴也不敢轻易与少女有交流。

圣婴想着，或许在某一个时刻，少女会如古籍上说的那样，执念消解，投胎转世。到那时，他会在心里默默为她祈祷，希望她来世幸福。然后将她彻底遗忘，就当自己从来没见过少女。

自那天起，圣婴开始装作看不见少女的样子，尽量忽视少女的存在。

这样一忽视，便整整忽视了五年。

五年时间过去，如今他八岁了，少女却依旧如初。

真是一个执念颇深的鬼魂呢。

圣婴心里感叹。

那便继续无视吧。

这原是圣婴一开始的打算，如果他没有在今天听见少女的声音的话！

今天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圣婴和往常一样来到藏书阁，从书架上拿了一本没看过的书，跪坐在书案前安静地看书。

就在这时，他忽然有一股很不好的感觉。

圣婴顺着感觉，斜视看去，猛然看见了少女正在靠过来的身影！

下一刻，圣婴的身体猛然僵住，他的手指下意识捏紧了书页，瞳孔里晦暗不明。

他在极力抑制自己想起身的冲动。

虽然少女身形是半透明的，可这并不能让他忽视少女在他身边，且离他极近的这个事实！

这个鬼魂的行为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圣婴薄唇微抿，还是保持了沉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