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错认
宴燃看见裴星摇第一眼,就觉得自己心脏跳动得很快,急促地跳动着心如鼓擂,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对眼前这人一见钟情。
他很快便意识到眼前这人不是谢挽月,谢挽月不会给他带来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因为他每次看见谢挽月来找自己,他都会觉得很厌烦嫌弃,虽然她离开的时候自己又会莫名觉得空落落的,但是谢挽月绝对不会给他带来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事实上,心跳加速这件事真的只是一场误会,真不是宴燃对裴星摇一见钟情。
——因为宴弃体内封印的魔心,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裴星摇身上那股滔天的恨意。
那股恨意实在是太强了,强到它想直接叛主,干脆给自己换个主人。
它甚至在想,面前这个少女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有这般强烈的恨意?它现在这个主人,天生不祥,从出生起就一直被折磨苛待,都对这人世间没多大的恨意。怎么这少女年纪轻轻,恨意会这般深重?
这么强烈的一股恨意,若是自己的主人换成眼前这少女,怕不是能让自己当场彻底解封。
如此,少女直接成为魔神报仇雪恨,它也直接解封掀起腥风血雨,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魔心在宴燃的身体里蠢蠢欲动着,恨不得自己从宴燃的身体里面冲出去,不管不顾血洒当场,摇旗呐喊认裴星摇为主。
它蠢蠢欲动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宴燃此时心跳加速怦然心动,给宴燃带来了一种自己对裴星摇一见钟情的错觉。
与其说宴燃对裴星摇一见倾心,倒不如说宴燃体内的魔心对裴星摇怦然心动、万分钟情。
宴燃垂下眼睫,仔细感受着心底的那种心动的感觉,很熟悉的感觉,不似作假。
他此前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过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没想到如今却在第二个人身上感受到了。
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也是在这样的凛冬。
那时他国破家亡山河破碎,即使他只是皇宫里一个不受宠的小皇子,别国帝王也要将宴氏皇族赶尽杀绝。
他被人追杀到了绝境,被追到了一个名为不悔崖的悬崖边,面对他们的追杀,他绝望地落着泪,毅然决然跳下了山崖。
他那时从未想过自己能活下来。
命悬一线时,他感到自己被一个女孩背在身上。
那天风雪很大,山谷里积雪深深,少年的重量全部压在少女的身上,压得少女脚步踉跄。
他那时奄奄一息濒临死亡,意识已然模糊不清。少女被冻得哆哆嗦嗦,嘴唇泛白,却仍然抽空安慰着他,让他别睡着。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眸光皎洁就像是天边的月亮。
“小公子,别睡,睡着了就起不来了。没有什么是不能坚持过去的,活下去,哪怕不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别人活下去。”
为了别人活下去?他爹不疼娘不爱,受尽兄弟欺凌,如今国破家亡,他又为了谁活下去呢?
他脑海里浑浑噩噩地。
眼皮仍然很重,重得他想彻底闭上眼。他累了,想彻底沉睡,永远不再醒来。
少女偏过头看着他将要闭上的眼眸,眼里满是心疼,她温声说道:
“如果小公子在这世上再无牵挂,不想为任何人活下去,那就为我活下去吧。”
“就算这人世中你觉得已经没有人在乎你,但是我想告诉你,我还在乎你。”
“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为了我活下去吧,这个世界上还有我在乎你。
那天风雪很大,她的声音在风雪中却意外的清晰,从他的耳畔掠过一点一点渗入他的心底。
那天分明很冷,他却觉得内心很暖,比他活在人世六年的任何一刻都要更加暖。
他努力地想要掀开眼皮,试图看清楚她的每一寸眉眼,将她的容貌镌刻入灵魂。只是在风雪中,他的目光却始终模模糊糊。
他只能记下对方大概的容貌。
他记得,她很漂亮,有一张煞白如雪的脸,眸光明亮若明月繁星。
他意识模模糊糊,却总感觉心脏里面有什么在破土而出,然后发芽生长,渐渐长成参天大树。
心脏跳动得很快,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初雪的清香,从鼻尖掠过心尖,好像是怦然心动的味道。
他想,他应该是喜欢上她了。
穿过漫长的峡谷,越过莽莽的风雪,少女终于将他背到了小镇的医馆里,她被冻得脸色青紫,浑身上下被各种枝桠灌木划破,沾了血。
他恍恍惚惚间,似乎听到医师说道:“我的大小姐,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般狼狈!你堂堂裴家大小姐救什么人啊?你身娇体弱,是不是不要命啦!”
少女似乎有些手足无措,她想辩解些什么,最后还是一言不发,沉默地应了下来。
——因为她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