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呵护，季津竹的身体负担得起远行了，阳光普照的线下慈善活动即将展开，趁着舞团调休，她准备去疏合省从和县渡口镇江林村。

孔淑仪先前还能以季津竹身体不好聊以应付，但季津竹至今固执己见，她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

季津竹去疏合前，一直嚷嚷着要来辰京的Eden、Syrius来了，本来高菲也要从法国回来的，但对方经营着咖啡厅，最近店里忙着翻修，没法儿一时赶过来。

季津竹抽出两天时间，陪Eden、Syrius观光旅游，朋友圈晒满三人游玩的记录。

季津竹将晚餐定在杨纯、周然夫妇火锅店。在飞鸾舞团待了近两个月，她请古之盈、林文瑛、舒文等同事光顾过此店几次。

杨纯、周然夫妇火锅店的风格是中式庭院，复古又市井，季津竹提前预约了室外火锅，桌椅由竹片编织而成，周围摆有绿植，吹着夜风，颇有一种坐树下乘凉吃火锅的闲云野鹤。

听说Eden、Syrius是季津竹相识十几年的好友，劳碌了一整天的杨纯、周然过来和他们一同用餐，说人多热闹。

季津竹吃得津津有味，对杨纯说：“你们家的火锅假以时日会成为火锅界的顶流。”她吃了很多家的火锅，不带私心地说，这一家数一数二，自己种的纯天然无害食材就赢在了起跑线上。

“谢你吉言啊。”杨纯笑。

几人边吃边聊，因为Eden、Syrius的存在，语言中文夹杂着英文。

Syrius脱口而出法语，“Etoile ，是我见过的天使。”

他们从舞校毕业之前，每年的五月份都会面临考试，进行优胜劣汰的竞争，学员关系变得紧张敏感，互帮互助减少。

季津竹则跟平时如出一辙，谁需要指导帮忙，不吝啬伸出援手。

起初Syrius觉得季津竹虚情假意，后来她发现对方表里如一，还有种就算她倾囊相授仍会进前三的底气。

六年过去，他们这一届最初的五十个苗子，最终只有她倆和Eden进了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剩下的不是被淘汰，就是被迫降级去其他舞团。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天才陨落更让人惋惜。季津竹逢遭大难，她作为好友兼同行，兔死狐悲。“我相信终有一天，她会回到原本属于她的位置，她这么好的人，会有好运的。”

事实是坏人不会下地狱，好人更不会上天堂。但季津竹仍渴望回到最初，Eden亦然。他们皆怀念三人一起搭档演出的日子。

杨纯喝了果酒，有点微醺，思绪飘到了十几年前，抓着季津竹一只臂膀说：“那次你过生日，邀请了全班同学，包括我这个靠申请贫困入学的农民工子女，你还记得吗？”

“记得。”季津竹重复：“都记得。”

“我竟然送了你腊肉当成生日礼物，多土啊。”杨纯脸颊被酒气熏得微红，眼睛有晶莹闪过。“看起来还不干不净的。”

杨纯的记忆里，季津竹的家大得像座童话里的城堡，她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看花了眼，不小心误入厨房，看见津竹妈妈，出于动物天生的警觉，瘦小的身子下意识躲在门背后。

“这个是什么？”透过缝隙，她瞄到砧板上的腊肉，保姆正在拆开保鲜膜，准备放进瓷盘里。

“熏肉，津竹的同学送来的。”

“扔了，不干不净的。”

“可津竹说明天做这个给她吃。”保姆为难。

“我叫你扔了就扔了。”

腊肉被扔进了垃圾桶。她大脑茫然，似懂非懂。厨房只剩下她，她本来想捡起腊肉带回家，可担心父母问原因，打消了念头。

“你怎么在这呀？”

看见突然走进来的季津竹，她吓一跳。

季津竹笑容满面地挽着她离开。“走吧，快切蛋糕了。”

那是她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蛋糕，别人都用其涂抹在脸上，她舍不得，觉得浪费。

见她狼吞虎咽，季津竹又给她切了大块，稚嫩可爱的脸跟大人一样一板一眼地说：“医生说，吃太快容易消化不良，要慢慢地吃。”

后来季津竹送了她生日礼物，一枚水晶发卡，她爱不释手，隔了很多年才知道那枚发卡抵得了她几年的生活费。

“我不觉得土，更不觉得不干不净。”此刻季津竹觉察得到她心潮起伏，发自肺腑地说：“反而让我很感动。”小时候她觉得新奇，长大后她才知道杨纯送她腊肉有多纯真质朴。

“后来我看见你妈……”杨纯想继续说，周然就不着痕迹地打断话题，“杨纯，办公室放有茅台，你去拿一瓶过来。”

杨纯欲言又止，看一眼季津竹，起身离席，前往办公室。

周然用公筷给季津竹夹了块鸡蛋嫩牛肉，“津竹，尝尝这个。”

“谢谢。”季津竹觉察得到周然是担心继续说下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