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吴策篇
书上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虽说如此理解有断章取义之嫌,但吴策还是深以为然。
女子者,兰朵也。
小人者,段衡也。
他这辈子算是被这两个人坑惨了。认真算的话,是被段衡一个人坑惨了。
因为如果没有段衡,他就不会被陷害外派;没有被陷害外派,他就不会去边陲;没有去边陲,他就不会见义勇为替兰朵挡刀写信;没有替兰朵挡刀写信,他就不会被兰朵缠上......
等等,也许还是被缠上比较好。
那他到底算不算被段衡坑了呢?
躺在床上,吴策郁闷地想着,然后被一个巴掌扇回了现实。“你在想什么呢?”
兰朵甩甩滚烫的手,俯身把他的捆绳系紧。
吴策看着她赤裸的胸部一点点靠近自己,不由暗自吞了口口水。
——对了,忘了说,兰朵来自一个母系部落,他遇见她的时候,她们的部落被人攻陷,她跑了出来。
写信是为了联络她传闻中的汉人生父。
然而等到他捂着破了皮的伤口写完了信,兰朵才知道寄信还要知道对方的住址。之后吴策又在犄角旮旯的地方被兰朵逮到过几次,帮了她些不大不小的忙。
但这对他来说如同雁渡寒潭,并没有留下多少声影。
等到回了京城还被抓住,他才知道自己惹下了一个多大的麻烦。
说真的,他本来真的不想管的。
知识浩如烟海,他只想在学海中渡舟。可是还没等他同意,她就住进了自己家的小院里,忙前忙后地照顾母亲。
母亲还以为他买了个丫鬟,十分不解。
吴策头皮发麻,支吾着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这般拖拖拉拉不清不楚了半个月,某一个晚上,他发了狠,扣扣找找把自己的银子全部放在一个袋子里,交给她让她离开。
兰朵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默默出了门。还记得拿上那个寒酸的钱袋子。
走了啊,走了好,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吴策把被子一卷,枕着书,睡......
睡不着。
她官话说得那么差,怎么回家啊。个子那么小,碰到坏人怎么打得过。
要不还是找回来吧,他也没有让她当晚走啊......白天再走也不错。
子曰,泛爱众。
子还曰,见义不为,无勇也。
子......算了,两句已经够了。
这般犹豫了许久,吴策掀开被子,悄悄摸出了小院。
正好撞上正在往回走的兰朵。
她个子小,皮肤黑,夜里还真是有点难认出来。
吴策心头一跳,不由自主抓住她干瘦的手腕。“夜......夜里不安全,你先跟我回去吧,明......之后再走。”
兰朵没有说话,低下头默默看着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文人的手,纤细而无力,她可以轻轻松松掰断。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轻轻点了点头,她回到院子里,把手里的酒坛放在石桌上。
钢琴声如同温暖的海水充满了整个房间。
右手、左手,主旋律、副旋律,修长白皙的十指在琴键上流动。
门被打开,海水缓缓倾泻出去,然后又被重新隔断。
一道修长的人影缓缓绕过,到了琴的内侧,慢慢站定。
段衡倚着琴,随着乐声慢慢解开衬衫前两颗纽扣,左手的酒杯因为他的放松而倾斜,酒液被微妙地维持在一个欲溢未溢的斜度。“段太太玩得开心吗?”
今天是兰朵的生日,女人们的聚会一直持续到刚才。
如果不是阿姨告知,他现在已经出去接她了。
段衡看着她裸露在黑色礼服外的皮肤,指尖顺着纽扣绕一个小圈,第叁颗扣子也被解开。
“这条裙子很好看。”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她出门的时候穿的似乎并不是礼服。“谢谢,玩得很开心。”有朵朵在,冷场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江玉卿微笑,食指和中指划出一个倚音,“段先生呢?酒会怎么样?”
“很无聊。”他很早就回家了。
“喀”的一声,段衡最后抿一口酒,透明的酒杯被轻轻放在黑漆木板上,碎冰随着褐色的酒水来回摇晃。
段衡踱到妻子身后,退下腕上的皮筋,熟练地替她绾好发。
乌黑的青丝被一点点收起,展露出其下一览无遗的美背。这件礼服是他买来收在衣柜里的。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