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街

查账不用兴师动众地出府，以往都是大掌柜负责，账本有专人整理，最后将情况汇报给周公子听，至于每年有什么调整周公子再与二公主商量。

今年，打着查账的由头带二公主逛街罢了。周琎早就吩咐下去一切照旧，架不住二公主非要瞧瞧自家店铺什么样子。其实周琎都没把铺子逛完，有名头的十几个铺子还在都城重要的枢纽街，其余的几十个零散小铺他都不知店门朝哪儿开。地契和放贷才是周琎更关注的生意。

周琎让丁木选了几个典型旺铺，带着二公主去探店。丁木想着是主子和公子的两人世界，马车便特意安排得小了些，装饰也不露身份，从外面看上去只是平常商人惯用的马车。

没想到周琎与丁木在府门恭敬地等着，二公主身后还跟着两位公子——邱雨络、于梦。

“周大公子。”穿松青色的散发公子拘谨地跟周琎问好。

另一位公子梳束发马尾，毫无顾忌地冲过去抱住周琎，仿佛喊亲哥哥：“周大哥！”

“小梦！”周琎高兴地圈住于梦的肩膀，“这一年不见你长高了不少！这身衣服也不太合适了，等下再给你看新衣服去。”

小小有些惊讶，她只知道于梦与邱雨络交好，不知于梦和周琎眼下这般亲如兄弟。兴许这明朗的少年给府里带来了喜庆的感觉，谁看都觉得他是个开心果。他在一众公子中，既无专宠，又无家世背景，还能讨得个个都对他眉开眼笑，实属不易。

“我还怕你们无话可说，既然这样开心，一起逛逛街，在酒楼吃了夜饭再回府吧。”小小提着裙摆往马车凳上踏，“这马车，找得好，就是不太够坐呀。”

丁木想这下糟了，马车怕是不够坐，可又不能对二公主直言，总不能叫公主等着吧？这样对周公子的印象有损。看公主带着二位公子，又不带着他们的侍童，二位公子不敢叫月儿服侍，今天他的工作量不少。

周琎也随着公主进去，拉着小小的手一同坐在主位，替她理好裙角：“不知你还带着他们，下次你提前跟我说一声，也好准备。再说都是自家人，挤了些也无妨，就怕委屈公主。”

剩下的位置，于梦和月儿一边，邱雨络独自一边，丁木和马车夫坐外面，侍卫们不在马车内，尾随其后，潜伏来往人群中。

一路上，周琎掀开车帘，跟小小滔滔不绝地聊着，逮着什么说什么，主要是公主跟话痨一样，问东问西，他倒是不烦，动嘴皮子他可是一流，只是不懂公主现在怎么如此精力充沛！

于梦偶尔还插几句，要么就掏出怀里的短笔、小本子，对着车外写写画画，月儿与邱公子彻底安静。

在小小的想象中，他们几人应当像秋游一样热热闹闹地去逛街，叫上邱雨络，是想他出府散散心，于梦便是陪衬，叫邱公子和周公子相见不必尴尬。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人家周公子压根就不怎么搭理邱公子，小小尽力抛话题，一方面了解一下都城的街头巷尾，另一方面就想让邱公子来接话题，打破下沉闷，奈何邱公子两耳不闻，望着窗外心不知飘到哪去，人已不在服务区。于梦信号不好，时断时续，他倒是自然地待在自己的世界里，想出来再出来。周公子这个人精，两三句对话缠得小小不得不回复，她这街还没逛起来呢，已经身心俱疲！

小小可算知道三妻四妾什么滋味，一起出来根本不算什么美事，她突然理解起小说里皇帝为何应付那些妃子，因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听一个人说话还行，跟一群人说话可要小心，伤了谁的心都不好，要么限制自己的行为让自己苦逼，要么让别人痛苦。强行让一群不相干的人为了和谐坐在一块，就是一种自作孽的尴尬。

丁木打开车门：“主子，到店了。”

一行人下车，只见闹市中一间书画社。

“不谈书画社？”小小仰头，牌匾上龙飞凤舞几个字，她本不认识这个世界的字，也许是凭着钟晓的身体对熟悉的一切条件反射，导致小小不假思索念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