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归去来兮

Part.20 生命归去来兮

天蒙蒙亮的时候，昨夜暴雨中的讯息便传来了——弗拉死了。经过一个晚上的抢救，这位溢血症病人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

很多人在手术室外守了一晚上，又拖着疲惫的身躯参加今早的葬礼。暴雨的足迹也一直延申到清晨的细雨。大家穿着黑色的丧服，撑着黑色的伞，来和弗拉道别。

歌者唱着动人的挽歌，歌颂逝者的生平功绩。细雨描摹着棺木的形状，歌声在这烟雨朦胧里愈发厚重。

这不是生命会第一次死人，但弗拉是最早加入生命会的成员之一，与大家相处了很久。女孩看到那个一直陪在弗拉身边的兔子异兽哭得泣不成声。女孩没怎么见过弗拉，顶多是周末切西尔打视频电话问候皇宫里的朋友时看到过。

溢血症目前算是绝症，只能通过药物缓解，无法治本。患者早期症状是吐血贫血，后期严重后会全身流血直至死亡。当前主推的是换血疗法，成本很高，手术也很困难，理论有12%的生还率。最后时刻，博士也许尝试了这个手术。

女孩感觉好奇怪。明明都没见过几次，更没说过话，不过是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人死去，她为什么，心里那么难受呢？是因为在生命会待久了，虽然不是他们的一员，却被这个组织的氛围，那些人与事，所打动了吗？这是好是坏呢？

突然，人群的站位发生了一些变化。一些人往两边站去，让出一条道来。切西尔推着轮椅出来，轮椅上坐着一个少女。少女穿着白色的裙子，纯白地如同天使。她的双眼没有焦距，眼瞳呈现着奇怪的形状和颜色，看久了有点恐怖谷效应。她不是正常的人，但女孩对各种卡帕拉病的研究没有博士深入，一时间想不到那是什么病。

轮椅被推到棺木前，切西尔将一束花放在那个少女手中，少女轻轻将它放在棺上。

葬礼结束了。人们献完鲜花，送别了逝者。

女孩突然想起，之前零提到博士想利用卡帕拉碎片来攻克疫病，如果能有更多的卡帕拉碎片，这些卡帕拉引发的病症，是否都能解决呢？

女孩有了这个想法，急切地想寻找博士求证，转头看见博士半跪在那个少女面前，似乎在安慰她。

“……我一定会救你。”博士轻抚少女的面庞。

少女只是微微一笑。

零搭上女孩的肩：“还是别去打扰他们了。”

女孩点点头，无论怎么样，她肯定要去零海中心的，到时候想办法多取些碎片吧。收拾好心情，女孩抬头寻找附近是否有其他人需要帮助。

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事。莎莉作为记者，正和其他来此的记者和报社交涉。切西尔小姐在统筹葬礼的后续事宜。觉和灰没有来。一些人在清扫现场。花宴多愁善感地唧唧歪歪，她男朋友一直在安慰她。

“这边还有什么你放不下的事吗？”零问道。

“唔……没有。”

“那我们是时候该去零海中心了。”

“嗯。我去跟他们道个别。”女孩他们走去。

花宴见到女孩，赶紧抹了抹眼泪，撅着嘴道：“我才没哭呢。”

女孩笑了笑：“我马上要走了，你以后多听切西尔姐姐的话，别捣乱。”

“我知道啦。”也许是要分别，花宴意外地没和她斗嘴，安静地应下，“你……你别忘了我哦。下次来律和城，唔，律和城没什么好玩的……哎还是万象城好，下次我带你去万象城玩。”

“好。”女孩轻笑。

人生总是聚少离多，谁知道与人再会会是多久以后呢。很多时候，再见就是永别。以前李娜讲过一句混话：地球上有十亿人，所以与想遇到的人相遇需要正中十亿分之一的运气。也许是受到葬礼气氛的影响，女孩有些悲观。不过李娜也说过：我朋友总共不过百个，所以我和朋友再会的几率大于百分之一。她歪理总是很多，李娜的话可比她的更像“经典语录”。好像想起李娜，女孩就能拥有莫名的勇气。

女孩想了想又补充说：“我到万象城的话一定去找你。”

告别花宴二人后，零问女孩：“你很喜欢她？”

“怎么说呢，像是养了个妹妹。”她笑着说。

其他人由于都很忙，便都草率地告知了一下。莎莉还挽留了一下她，她很希望女孩能加入生命会。博士却像是早知道会这样，淡定地祝福了她。一圈绕下来，切西尔的工作也差不多做完了。

切西尔这边，几个当地教堂的修女在分拣着盒子。

“这是在做什么？”女孩不解地看着修女分装骨灰。

“按照当地人的习俗，我们会把骨灰分成两份，撒向大海与深山。在律和城附近一带有这样的说法：大悲藏于深海，大乐隐于深山。让逝者同享世间大乐大悲，愿灵魂为之震颤，留在世间。”切西尔解释道。

“这样啊……啊对了，这里的疫情已经快结束了，我们也是时候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