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摆烂的修罗场

仪式照常举行。

裴小墨再次混迹于丫鬟中，只是这次她们没有去厢房，丫鬟们在院子门口探头探脑，毫无疑问这也是那位提灯的老人记忆中的情景。

裴小墨抬头看了看天色，今天的天阴沉沉的，曾小姐的尸体就被放在喜堂旁边的凳子上，裴小墨不禁怀疑曾家的动机，无论如何一场正常的婚礼都不应该是这种发展。曾老爷脸上没有半点悲伤，曾少爷一副乐见其成的表情，只有入赘进来的姑爷像是个正常人。裴小墨跟着丫鬟走之前，正看到曾老爷在扇那个年轻男子耳光，响亮的声音听着都疼。那个年轻人跪在曾小姐身边，没有半点反应。无论是被曾老爷打也好，其他人拉着也罢，好像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

裴小墨从回忆中抽离，从人墙的缝隙中艰难地看着院子里的一切。一个蓬头垢面，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人”被府里的侍从拉扯着，身上还有好几副镣铐，断断续续的声音有些破碎，那个人踢打着，用不熟悉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不愿：“……放……开我……我要……”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被侍从打晕，一路拖出了院子。

现在的丫鬟和之前伺候曾小姐的丫鬟不是同一群人，这些丫鬟看够了热闹，跟在侍卫后面，进了另一间院子。

有人烧水，有人帮着那个小姑娘沐浴，镣铐还在，她已经醒了。曾二小姐在浴盆里挣扎，丫鬟们七手八脚按住她，裴小墨盯着她的脸，知道了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是那时幻境里身着红衣，一遍又一遍说着“还给我”的女子。

这次妆扮十分草率，好不容易给曾二小姐套上了一件红色大褂，就这样把她抬出去结婚了。

裴小墨看了看时辰，快到正午了。

裴小墨站在阴影处，突然有种抽离感，裴小墨勉强定住心神，正逢紧要关头，她有种直觉，马上就会发生什么事情，而这就是导致幻境产生的源头。所以她不能走。

曾二小姐被押着拜过天地父母，对面的男子失魂落魄，也被强压着叩头。夫妻对拜的时候，像是桎梏不紧，曾二小姐挣脱了掣肘，向高堂上奔去，一边的红绸突然脱落，露出了曾小姐一直没有被收敛的尸身。

曾小姐面容恬静，如同在睡梦之中，只是大片的血迹晕染，又带上不祥的气息。

曾二小姐的视线被牢牢锁住，她看着曾小姐的尸身，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声音，天一下子黑了下来，曾老爷大喊：“就是这时！”

有许多人从院子里各个地方钻出来，浓重的黑气遮天蔽日，裴小墨背后突然有人问到：“你是谁？”

裴小墨的背后瞬间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她被发现了。

这时那股抽离感前所未有的强烈，裴小墨忍受着如同灵魂分裂般的痛苦，眼前一片黑暗。再次睁眼的时候，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那种痛苦还萦绕心头，裴小墨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随后才问轩辕敇，话一出口她才惊觉自己的声音竟然已经如此嘶哑：“你……到哪里……去了？”

轩辕敇递给她一杯茶水，盯着她的脖子，流露出歉意：“我出门回来看到你倒在榻上，屋子里还有魔修施法后的痕迹，是我不好。”

裴小墨看向秦萧予，秦萧予没有说话，拿出一盒药膏，说：“这里太过危险，下午就出城吧。”

裴小墨沉默，她半靠在榻上，没有看任何人。

“那《筮书》呢？”

轩辕敇说：“入城这几日都没听说《筮书》的消息，或许根本就是无中生有。”

裴小墨闭上了眼睛，久久，她说：“我看见了。”

“在刚刚的记忆里。”

裴小墨说：“我要留下来。”

裴小墨一向喜欢逃避，她只要不去看不去想，似乎就可以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完成任务离开。然而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如果一味的逃避，当她真正要做出抉择的时候，只会被裹挟着前进。

裴小墨问轩辕敇：“刚刚的记忆后面是什么？”

轩辕敇说：“那个人记忆就在这里结束，之后就被幻境影响成为了幻境的傀儡。如果放任下去，你会在记忆中被幻境吞噬，从而失去心智与感知。”

裴小墨和他们说了自己在记忆里的所见所闻，说：“我要再进幻境一次，找到那个和曾家两位小姐结婚的男子。”

她看见了《筮书》，就在曾老爷的手上。

她也看见了有人杀了曾老爷，《筮书》掉落在血泊中，被血色侵占。

只一眼，裴小墨就确定那是贯穿游戏始终的道具。《筮书》就是一本书而已，既不会发光，也不会说话，甚而大结局的时候作者都把它抛到九霄云外，但裴小墨确实认出来了。

周辛为没有骗她，只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裴小墨被要求卧床休息几日。

窗外阳光正好，裴小墨的脖子也渐渐消了肿，声音也慢慢恢复正常。裴小墨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