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州休整
“只要你今日不杀我,他日我必杀你。”
说完,余越直接倒在了周梧怀里,勉强抬起眼眸,双眼半睁,满面愁容地看着傅有淮。
要是以前的傅有淮,绝对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但是今日的傅有淮,经过当年的赶月亭之事后,不折磨她已经大吉大利了,她倒也不奢望他能放过她。
“就像当年在赶月亭那日一样吗?”傅有淮问道。
“你以为我还会像当年那样上赶着送吗?”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下贱吗?”
在傅有淮的一连串逼问下,余越又一次没抑制住体内翻涌的真气,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比之前的几次都喷得厉害,浓稠的血腥在竹林间里蔓延开来,包围在四周的三百道修依稀都有闻到。
为了支撑着多说几句话,她这是折损了多少的真气来冲破青元针的压制,再这样下去,就算傅有淮不杀她,她也会因为自冲经脉而亡。
周梧掖着衣角,忧心忡忡地擦了擦余越嘴角的血渍。
“师妹,他要杀我,只管杀便是了,我不在意的,你不用为了我跟他低声下气。”
“你闭嘴!”傅有淮怒吼着,双眼也因充血也变得狠戾骇人,而手里的剑也被几近发狂的他捅进了周梧的胸口。
“回答我……”傅有淮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病态的执着。
“赶月亭之事,你可曾后悔过?”
语气虽狠,但傅有淮没有抬头,像只受伤的小狗等待主人的安抚般,低垂着头等着余越的回答。
见余越半晌没有回话,他才敢稍稍抬头,却见余越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半躺在周梧的怀里沉沉睡去。
“罢了……”傅有淮无可奈何地说道,随即两指掐诀,唤出随身佩剑。
刻满黑色铭文的黑剑,在符咒的召唤下周身散发着阵阵金光,如波浪般涌动。
他看着一心赴死的周梧说道:
“今天给你个机会杀我。”
只见观山剑旋转着剑身,飞到周梧面前,剑柄朝着周梧,剑尖直指傅有淮。
它这是要周梧拿它去杀它的主人?
“你……”
周梧犹疑着,迟迟不肯接剑,不知道傅有淮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但是看他认真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不接剑的话,你们两个今天都得死在这儿。”傅有淮用眼神示意周围的三百道修,然后释然地笑了笑,说道:
“别想多了,我只是想当一次君子。”
*
逃出轮回宗的围剿后,周梧抱着余越一路飞奔到紫竹林渡口,连夜划着乌蓬船沿着长江南下,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抵达了淮州。
然而船刚靠岸,当岸上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传进乌篷内的时候,内力已经恢复大半的余越醒了,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让周梧把船开回去。
周梧不同意,直接把帘子掀开,当着余越的面把桨给丢进了江里。
“现在益州城全是轮回宗的人,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
余越不言语,只是作势拖着孱弱的身体,一手按着膝盖,一手扶着船桅,装作要站起来的样子。
周梧见此赶紧扶起余越,余越得势又继续往舱外走去,一脸留恋地看着江上的一圈涟漪——刚刚周梧丢桨的地方。
得,周梧算是看明白了,她想把桨捞上来。
“除非你跟我说清楚,你为什么非得回益州城?”
“我有很重要的事。”余越回道,直接在甲板上坐下,两脚伸到船外,来回晃荡着。
“是为……给伯父伯母上坟吗?”周梧试探性地问道。
昨日刚好是余越父母的忌日,他也去益州城外烧了香。他到的时候,墓碑前就已经有了三炷香,一壶酒,他当时还以为是余越上的香,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对了,他还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傅有淮。看样子,他似乎也是从山野中归来,鞋上都沾满了泥泞。
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她,却见背靠船舷沐浴在阳光下的她摇了摇头,说道:
“师兄我现在已经是无情道的道修了,无父无母。”
说完,她还转过头来,冲他笑了笑,似乎真的已经把前尘往事都忘掉。
可她分明还叫着他师兄,分明眼眶还泛着红,笑容也不似往昔般淡定从容。
“小越,在我面前你可以……”
“是因为天行道。”
余越伸了个懒腰,又抻了抻胳膊,两手撑在左右,探出半个身子观察着江面随浪晃荡的船桨。
“天行道是给你下了毒,但是你也知道天行道非常厉害,你要是找他们复仇,他们会……”
“谁说我要找他们复仇了?我有任务在身,需要天行道的道修相助。”
突然一个浪打过来,整个乌蓬船晃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