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沈识终究没在家里住。

风雪短暂停歇片刻，他高价叫了代驾，选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离开。

蒋云舒思绪混乱，明明说好了关门睡觉，却还是在发动机运作的声音传来时，无意识地站到了窗边。

她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看着门边发动的汽车，男人正站在车边和出来送行的爸妈说话，表情柔和又温顺。

从始至终，他没有抬过一次头。

风雪落在他的肩头，像是点缀在黑夜里的星星。

沈识离开时的那句话让她一时摸不着头脑。她隐约感觉自己猜到了答案，但又害怕这也许是他为了吓她编纂出来的胡言乱语。

沉沦在纷乱又复杂的思绪里，她错过了男人转身离开前不经意的一个抬眸。

楼下汽车终于启动，声响惊醒了她。

云舒眺望远方，明亮的车尾灯逐渐远去，直至最后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中。

离开了啊。

她垂下眼。

冷风呼啸而过，窗沿细碎的雪花被风吹散。

最后看了眼窗外被雪花覆盖的景象，云舒选择拉上了厚重的窗帘，把寒意彻底隔绝在了窗外。

天气预报说，今天是节前的最后一次大雪，等到元宵节过后，市里的气温就会逐渐上涨，直至迎来春天。

云舒对春天没什么向往。

毕竟四季轮转在她眼里，也不过是地球公转的结果，都没什么区别。

可她知道有个人很爱春天。

即便那个人本人都不知道。

这一觉睡的着实不安稳。

凌晨五点钟，蒋云舒从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惊醒了过来。

许久不做梦，她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直到看到床头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才慢慢地回过了神。

刚醒来的嗓子有点泛干，她轻声下楼，走到厨房接了杯温水。

氤氲的热气沿着杯壁缓慢上浮，蒋云舒握着杯子坐到餐桌边，不经意走神，便想起了刚刚的梦。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醒来瞬间就遗忘掉梦境里的内容，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这一次的云舒并没有，相反，她还记得十分详细。

因为梦境和沈识有关。

这是一个从来没有进入过她梦境的人。

她托着下巴，回想着混乱梦境里可以提取的内容。

可惜梦境一向纷乱没有逻辑，云舒根本找不到一个所谓的“主线”，只零散拼凑出了许多莫名其妙的片段。

像什么爬树时掉到沈识的怀里、和沈识一起在班级外面罚站，最离谱的，是沈识竟然作为听众在舞台下看完了Slience的演唱会。

梦境果然都是反的。

她轻叹一声。

坐了一会，楼梯边突然传来脚步声，是起床的父母。

或许是年纪到了，夫妇俩人睡觉的时间是逐渐缩短，平日睡得早，起得也早。

但蒋云舒可还是个年轻人。

所以看见她独自坐在餐桌边，两人都震惊地摸了摸眼眶。

点火，烧水，煮粥，蒋跃一个人在厨房忙碌着，蒋莉则走到她旁边紧挨着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身体不舒服？”

她不信一个一向熬夜晚起的人今日能起这么早。

云舒抿了抿唇，心中充满无奈：“就不能是我自律吗？”

“你自律？”蒋莉收回温度感知正常的手，想起她以往的光辉战绩，吐槽道：“这话说出去估计只有你自己相信吧。”

随意地耸了耸肩，云舒喝了口水，一脸的不在意。

用完早餐，外面的天此时也才刚蒙蒙亮。

回到卧室里把东西收拾好，蒋云舒放松地在床上躺下。

窗户边，一束细小的阳光正穿过玻璃折进，落到木质的地板上，形成一小块的光斑。

风雪已经停歇，过了今日，晴空就要回来了。

蒋云舒看着地上的光亮一时失神。

半晌，她起身走到窗边拿出了手机。

曝光过度的照片里，只能看到女人模糊不清的指尖，她蜷着手指，把那束阳光紧紧地握在了手心。

等到太阳从云层后爬上来，天光大亮，蒋云舒终于等来了接她的司机。

雪化的日子最冷，老话果然不骗人。

和爸妈说完再见，云舒便立即裹着她那一身单薄的大衣迅速地跳进了温暖的车内。

“先送我回云湖，我下午再去公司。”嘴唇被冷气沾染，云舒说话都带着颤意。

司机应下来，边发动汽车边问她下午要不要去接。

“不用，我到时候自己开车。”

云舒选择回云湖，主要是为了换衣服，但更重要的是因为中午要和程瑜然吃饭，吃饭的地方离公司不进，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