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灵脉
神柱山清气充裕,四季常青。此刻,天微微亮,山尖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微白中,晨曦穿过层层枝叶,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幼嫩的灵草贪婪的汲取着晨露朝光,舒展着叶片。
玉枝起的很早,正坐在山坡上读书。
她昨晚思索良久,最后暗下决心,四年之内外门大比夺魁,拜入灵犀真君门下,灵犀仙君门下徒弟少,师门清净,教导徒弟应该会更有耐心。而且姜霁时师兄也在灵犀仙君门下,刚好道他一声谢。
还有,成为他的师妹,应该就能回答她的问题了吧?
为什么不是三年之内,因为最近的一次外门弟子选拔只有不到一年时间,她还是个门外汉,别说夺魁,不倒数都难。
曾经有人教她:“阿玉,人不可无志。”
她彼时年幼不是很懂:“为什么呀?人没有志,不应该很自由,干什么都很痛快么。”
那人厉声道:“人的一生是漫漫长路,不断前行。志向就是司南,就是路引,没有指明方向,你如何得知将去何方?一辈子浑浑噩噩,原地徘徊,和笼里待宰的牲畜有何区别?”
这话对一个不满四岁的孩童来说实在是有点严重了,玉枝一直记得。她还记得当时她被严厉的语气吓到了,拼命点头表示明白了。
那人于是放缓神色,柔声道:“在淤泥中,就向往清溪;在山脚下,就永攀高峰,学会不满足,然后继续向上……”
所以即使后来她突然消失,玉枝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每日只为了三餐忙碌,但仍记得在零星琐碎间给心留下一片空隙,向往并追求目前以上的美好。
她在大嬢家,整日耕作的生活一眼望不到头,但她依然悄悄跟着二柱哥读书写字,还想发展养殖改善生活。
正如那人所说,永远不满足。
玉枝找阿易借来课本,研读起来。
“气分清浊,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沉为地。修道之人唯炼化清气为己用,方能飞升。若炼化浊气,独走火入魔一果尔……”
书上除了这点介绍,就是历代大能的光辉事迹,根本没有提及如何修炼的事情。
还有就是,她发现一开始的修真历上还偶尔有人飞升,从千年前开始,修真界最高也不过化神巅峰,再无人突破这个界点。
她翻来覆去的看,确认了这书上的确没写如何修炼后,叹口气,悻悻合上书页。
书皮上俨然四个大字:《历修仙史》。
......服了,怪她太天真,以为修真课本就一本呢,随便拿了本就出门了。
来不及回去换书了,玉枝只能去上早课。
每天早课都是不同的内门师兄师姐来讲习,玉枝到的早,发现今天教习的师兄到的也早。
绿衣青年坐在教台中央,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面如冠玉,眼睫漆黑,嘴角微扬,在暖橙色的光里渐隐。气质若潺潺春水,气势比玉枝这段时间见过的所有人都强,隐隐像一座高山,不动声色,却暗藏锋芒。
玉枝脑子里蹦出来三个字“姜霁时”,虽然她没见过,但是本能就觉得是眼前这人。
再一看,他衣摆上绣着金红色火纹,玉枝立马确认了。因为她醒来那日身上披着的衣袍也有这个纹路,阿易说这是姜家的家族徽纹。
见有人走近,绿衣青年抬,与她对视一眼。
轻轻的一眼,却在她心里重重砸起涟漪,重得她心脏都生出痛楚了。
只一瞬,心底有很多很多情绪涌起,像浪潮翻起,几乎将她淹没,且复杂到玉枝无法分辨完全:亲昵、雀跃、哀伤、木然、欣喜……好像他们曾是熟悉又亲昵的关系,只是她忘记了。
片刻后,悸动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心底巨大的空落感告诉她刚刚不是错觉。
玉枝摸一把脸颊,早已是一片湿润。
玉枝不由得怔在原地,怎么回事,明明他们才初次相见。硬要说的话,她晕倒被救那次也算上,也才不过两次见面。
那种情绪从何而来?像是被掩埋在灵魂深处,因为遇见命定之人,久别重逢后发出的一声叹息。
玉枝回想六七岁起,再也没离开过八角村,蹙起眉,心中疑窦丛生。
微微踌躇后,索性不想了,反正什么也想不起来。
玉枝更坚定了昨晚的决定,直觉告诉她,接触姜霁时,那些疑云才会散开。何况关于她被救还有很多疑问,这些只有姜霁时能解答。
玉枝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搭话,又怕吃个闭门羹,最后鼓足勇气,刚唤出一句“师兄”,就被一群刚进教堂的弟子打断。
这群人挤过玉枝身侧,热情洋溢地问东问西,把姜霁时牢牢围在中间,刚刚还空落的学堂一下拥挤起来。
玉枝一下泄了气,转身坐回座位。
“怎么了?”身后传来询问,声音带着笑意与温柔,像潺潺流淌的溪水,又像扑面而来的春风,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