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几个月后，在盛夏即将结束的某一天，宋乔的手里多出了一张登机牌。

飞机冲上云端的那刻，她的视线抛下渐远的城市，如同抛弃这段过往。

在美国的生活比她想象中要平淡，倒不是所谓的文化差异、不可适应。

而是她太忙了。

总部的工作量是她在国内全年总和的两倍，同时还要克服高昂物价，跟鬼佬鸡同鸭讲，偶尔陪着顾启延全美随心飞，被老狐狸毒舌又不能掉眼泪。

就算美东的生活再丰富，轮到宋乔身上，她只想在每一个工作日结束的晚上睡大觉。

在这惨淡的打工人日常里，她唯一欣慰的是艾米也被顾启延抓来了美国，两个小姐妹总算能互相扶持鼓励。

顾启延挑选的都是心腹干将，半年之后，总部进行了大清洗，许许多多绊住顾启延大展拳脚的障碍都被踢出了牌局。

工作步入正轨，艾米换了两个金发碧眼的男朋友，倒很有秦晚所说汤姆克鲁斯的神韵。

只是洋菜吃多了还是腻，艾米最后跟一个祖籍北京的ABC谈了很久，现在感情稳定行将订婚。

眼看两年过去，宋乔站在三十而立的大门前，再往前踏两步就到线了，可她依旧没着没落。

在这年冬天的生日之后，她暗自做了个决定。

一晃又到情人节。

不得不说，在西方，二月份这个日子的确很受重视。起码，过得真叫一个有存在感。

艾米早早下了班，那辆价值不菲的跑车风雨无阻出现在公司楼下，同事们早已见怪不怪。

宋乔当天本来是外勤，她跟合作方结束面谈已近饭点。宋乔本没打算回公司，但是人刚上出租车，才发现一份重要的文件漏在了办公室。

她不想明早多跑一趟，便立刻跟司机说了个新地址。

特殊的日子撞上高峰时段，车辆龟速前行。司机一开始还有些揶揄地跟她打趣，说希望不会耽误宋乔的约会。

宋乔倒很警惕，并没有透露更多个人信息，而是关照司机多看前路。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公司楼下。

宋乔匆匆忙忙进了电梯，此时已近晚上七点，整个楼层都显得很冷清。

她按锁进了办公室，只拉了一盏落地灯，蹲在保险柜前输密码。

文件刚拿到手，玻璃门被轻轻敲响。

宋乔吓了一跳，下意识赶紧锁上柜门，转过头，立刻松了口气。

“老大，你走路没声啊......”虚惊一场，宋乔拿着文件站起身，差点没忍住白眼。

她顺手从收纳盒里拿了个文件袋，站在桌前小心封存。

顾启延走进来，居然难得有心情跟她开玩笑：“我还以为公司遭了贼。”

宋乔终于没忍住：“谁偷东西还开灯。”

她把文件袋封好口子，塞进了包里，也没打算多逗留。

顾启延和宋乔，公司出了名的工作机器，不需要感情生活，也没有过多私人情绪。

在情人节这一天，他们同样十分默契都没有约会。

宋乔没敢多嘴调侃顾启延，客套地说了句拜拜，准备开溜。

顾启延当然不是特地来跟宋乔打招呼的，他高大的身子挡在门边，并没有要挪动的意思。

那阵久远而陌生的奇怪感觉，忽然又涌上了宋乔心间。

自她跟顾启延来到美国，他们的关系又恢复到了那些意外之前，高效而冰冷。

他俩那些像既定程序般的往来模式，被艾米和一众同事调侃为两个AI的爱情反应。

爱情......

这个词离宋乔太遥远。

宋乔抬眼，直视着顾启延。

经过这几年，她已能十分坦然地面对这些容易令她分心和慌张的气氛。

他额前的碎发在鼻梁投下一道阴影，顾启延回望过来，宋乔面不改色。

他抱着手臂，嘴角牵起一丝笑意：“宋乔，一起吃晚饭吧。”

宋乔看着顾启延，才发觉他最近似乎瘦了些，这令他的五官变得更加深邃。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在这个毫不特别的时刻，宋乔觉得顾启延像是突发奇想，他这晚很需要找个饭搭子。

还好宋乔也不矫情，毕竟他俩确实没在谈恋爱。

“这个时间点，只有麦当劳能吃上现成的吧？”宋乔抬手看了眼表，倒没直接拒绝。

顾启延知道她答应了，这才转过身：“有我在还能饿着你吗？”

他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宋乔腹诽：老狐狸这几年真是越发爱怼人了。

她陪顾启延回房间取了大衣，两人乘私人电梯直达停车场，宋乔驾轻就熟地坐上了那辆黑色卡宴的副驾。

她没自讨没趣问目的地，车子并入大路，此时街道的恋爱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