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尊玉贵(2)
之家只是用小块的香制成了扇坠、数珠,而在玉姬公主这里,却是整块雕成了庞大香山,足可见玉姬公主不凡的品味和滔天富贵。众宾客皆啧啧称奇,唯有上官婧一言不发。
众宾客落了座,这金明茶会就正式开始了。
京城之中,王公贵族,文人雅士,朱门绣女皆都十分爱茶。每年五月,这金明茶会便是这京城爱茶者一大盛事,今年是由玉姬公主主持,这茶会自然就设在了公主府。
为了筹备本次金明茶会,玉姬公主从全国各地寻来了珍稀昂贵的茶饼茶团,交由十来位精通点茶的青年才俊点茶,选出其中点茶技艺最佳者,便为本次茶会的“茶魁”。
若是谁被选为“茶魁”,便被京城的高门大族奉为座上客,结识了不少显贵,因而,有不少人将其视为一条“终南捷径”,京城之中,青年才子之间点茶、斗茶蔚然成风。
此时此刻,花厅之上,十来位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秀美青年坐成一排,手持茶宪,齐刷刷地点茶,犹如一连排玉山,煞是好看。
沈红蕖坐在珠帘之后,看着这些点茶的年轻公子,长得一个比一个秀美,心中不禁忖度,想来今年玉姬公主主持本次的金明茶会,是为了将京城中清俊男儿一网打尽。
这金明茶会设有两轮,第一轮点茶,便淘汰了许多人,到了这第二轮,只剩下三人,一人是叫做史光,乃是安乐侯史公之嫡孙;一人叫做薛丹枫,乃是紫薇舍人之子;还有一人叫做许义山,却是白衣出身。
他们三人皆生得不凡,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玉姬公主甚是满意,命他们三人用最好的龙凤团茶,再点一盏茶,一决胜负。
花厅上十分安静,只听闻风炉煮水发出的松风声,还有手腕转动茶宪发出的唰唰声。这日虽有几分暑热,但厅内香山与茶香芬馥,不由得令人心旷神怡。
沈红蕖隔着珠帘,望向点茶的三人,暗自思量,这三人茶技不相上下,但似乎以白衣出身的许义山技艺更娴熟,更为行云流水。
很快,这三人已经点好茶,分茶,交由贵客们品尝品鉴。安乐侯之嫡孙史光因太过紧张,茶汤虽咬盏,但云脚涣乱,现出水痕,先行出局。
这茶魁之争,便是这紫薇舍人之子薛丹枫和白衣相公许义山二人之争。
沈红蕖接过这两人点好的茶汤,闻香,两盏茶皆是幽雅清香。观色,两盏茶都是最上品的乳白色,洁白的茶汤浮于盏面,动时如钱塘大潮激起的千层雪,静时又如疏星淡月。
二者之间,但是难以决出高下。
今日在座的宾客,有人认为薛丹枫的茶更胜一筹,也有人偏好许义山的。
玉姬公主问向上官婧:“王妃娘娘,你以为如何?”
上官婧坐在珠帘之内,淡淡说道:“这点茶之道,自然是家学渊博的紫薇舍人更胜一筹。”
上官婧言下之意,自然是要选出身高贵的薛丹枫为茶魁,这本也是高门大族相互偏袒的一贯做法。今日在座贵客,以她身份最为尊贵,她之言,可做一锤定音。
薛丹枫十分得意,许义山神色如常,只是一双俊眼,微不可微地流出不屑之色。
“哦?那镇国郡主以为如何呢?”玉姬公主将话头抛向了沈红蕖。
花厅上所有人,皆注视着珠帘后面的沈红蕖,好奇她会作何反应。
沈红蕖略一沉吟,缓缓说道:“这两盏茶难分伯仲,我却以许相公所点的茶更胜一筹——”
她的话音未落,便引起一片哗然。
这镇国郡主,竟公然和摄政王妃唱反调?
“郡主何以见得,这许相公的茶,就比薛相公的要高出一筹?我只知道郡主对舞技颇为精通,竟不知还对茶道颇有研究。”说话之人,乃是一位贵女,寿光县主,身份也很尊崇。
沈红蕖记得这个寿光县主,当初在探春会上,许多贵女如众星捧月围绕身边,这位县主对这她指指点点,看她的眼神非常瞧不起。
今日这位寿光县主公然发难,不仅立挺上官婧,更是明里暗里讥讽沈红蕖是舞姬出身,压根就不懂得什么高雅的点茶之道。
“许相公和薛相公所点之茶,观其色,都是乳白色。可若是闻其香,许相公的茶香又有一分梅花香气。品茶,香甘重滑之余,更有梅花的回甘。许相公,你点茶用的水,其名可是‘梅间雪’?”
一直沉默的许义山听到沈红蕖这番话,噌的一声站了起来,神情激动道:“郡主说的不错,我煮茶用的水,正是旧年在十方普觉寺修行时,只采那大雪时节落在腊梅花瓣上的积雪,与含苞待放的腊梅封坛窖藏,其名为‘梅间雪’。我一共只得了一坛,埋在腊梅树下已经三年,今日方才挖出了。”
沈红蕖微微一笑:“难怪许相公所点的茶,有意无意之间,蕴含着极淡的梅花香气。虽说以泉水点茶为佳,但若用梅间雪,最为上乘。”
沈红蕖和许义山的一问一答之间,众宾客听得雅雀无言。此时若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