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三年前,先帝缠绵病榻之时,为保江阑顺利登基,不受外戚干扰,立了莫须有的罪名除去一干人等。
其中就包括后来抚养江阑的德妃,而德妃的亲生儿子宣王江勤也因谋逆之罪被打下牢狱,后因简鹤求情,宣王得以保全,只是被贬为庶人。
江阑是先皇后的孩子,先皇后身体弱,生下江阑没多久便薨逝了,从这一点上来说,先帝也算是个痴情人,念了一辈子,直到死前,都在为他们的孩子筹谋。
可也算是个无情之人,其他孩子对他而言,父子亲情便淡薄地狠,只剩下算计。
先帝本就子嗣稀薄,简鹤想,如果能办到的话,先帝当真是愿意将他剩下的孩子都一一弄死来让江阑高枕无忧坐稳这个帝位的。
简鹤眼底的嘲弄在见到江勤后消散,他依旧恭恭敬敬行了礼:“殿下。”
在因父亲弃武从文之前,简鹤跟着叔伯曾在战场有过两年杀敌的经历,那时这位殿下伴在主帅身边,两人是在那时交心的。
他在战场之上,受过两个人的救命之恩,其中一人便是宣王。
不论宣王如何潦倒,简鹤依旧恭恭敬敬,这些年为了让江阑彻底放心江勤,不将这位年长他十几岁的哥哥放在眼里,简鹤未曾见过一次江勤,但私底下江勤的吃穿用度都派了专人好好打理,不曾有一丝亏待。
江勤扶起简鹤,拍了拍简鹤的肩膀,眼里压着激动,在他眼里,简鹤就像他的弟弟一般,而他之所以能活着,也全是因为简鹤。
“阿鹤,来坐。”江勤招呼简鹤,“我这儿简陋,也没什么上好的茶水。”
“殿下,吃穿用度我——”
“我理解,我现在也用不上那些,你能保我一年四季不愁吃穿,已经很好了。”江勤这话说得实实在在,他给简鹤斟上一杯茶,“那事过后三年了,你我兄弟二人倒是第一次见。”
“还有,我已经是庶人一个,当不起殿下二字,若被旁人听了去,只会给你惹上杀身之祸。”
简鹤接过茶盏,闻言眼底黯然。
江勤那年在牢狱之中损了身子,如今虽已入夏,但依旧怕冷,这会在院中和简鹤小酌,吹了点风就小咳起来。
江勤咳了一阵,才道:“是出了什么变故了吗?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你是不会来找我的。”
简鹤放下杯盏,直视江勤:“殿下应该知道,我来找您意味着什么。”
“我不知道。”江勤又咳了几声,“我如今贱命一条,帮不上你什么。”
简鹤垂着眸捏着茶盏,压着声音道:“那些逝去的人,殿下都忘了吗?那些人对您寄予的厚望,殿下也忘了吗?”
江勤僵住,他掩唇猛烈咳起来,那些逝去的人一个一个闪现在他眼前,这些年来没有一刻不在折磨着他,他明明才二十几岁,却仿佛苍老的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江勤喘了一会,起身背过身去:“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当初我无意争那皇位,如今更不可能。”
简鹤颓然将手从杯盏拿开:“殿下是甘愿这样一辈子吗?”
“这样一辈子有什么不好?”
简鹤嗤笑一声,他站起来,认真道:“江勤。”
他换了称呼。
“也许像这样过日子过不了多长时间了。”
江勤转身看向站在那的简鹤:“什么意思?”
“我没多少时日可活了。”简鹤凄怆一笑,“总有一天,大穆会乱的,到时候大厦倾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简鹤将三年前先帝与他定下的还政之约和这三年公良家的蠢蠢欲动一一说给江勤听,江勤听着听着就开始浑身颤抖起来。
他拎起简鹤的衣衫勃然大怒道:“你为了什么会同意?你要真有这个心,三年前为什么不来找我!”
三年前,是他满腔怨恨的时候,他只想着报仇,甚至都产生了弑君的念头,如果那时候简鹤来找他,如果那时候简鹤……
简鹤甩开江勤的手,冷着目光看向江勤:“我为什么不同意?如果大穆真能在明君的带领下山河无恙,百姓安乐,我一个人的是非功过算不上什么。”
“可我既然已经当上了这乱臣贼子,背负了这骂名,我就不甘心如今的圣上是这副模样!”简鹤咬着牙甩袖,眼底全是对眼前人的失望,“至于你问我三年前为什么没找你。”
“因为那时候的你,根本不是我认识的宣王。”简鹤叹息,转身离开。
江勤叫住简鹤,问:“你想让我怎么做?”
简鹤摇摇头:“我无权决定你该如何做。”
江勤握紧了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在简鹤离开院落前叫住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简鹤,我问你,我该如何做?”
停下脚步的简鹤,整个人隐在树荫之下,望着站在阳光之下的江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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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乔薇和关耿拿着地图在西郊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