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告别
乎是引起了背后那人的警惕,一阵凛然的气息由远而近,顷刻间,一个身影将李宗朔与云景怡隔开一段距离。
李宗朔似笑非笑地看着挡在中间的沈星煜,转身离开,寒风中听到他的声音,冰冷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年节了,本王愿沈将军,岁旦快乐。”
侍卫们护送李宗朔的车马离开,朝京城的方向驶去,不多时,整个庄子里少了一半人马,除了原先在这里做事的仆人还有李宗鹭的侍从之外,余下的,均是沈星煜从军中调来的。
他们各个身着铠甲,神情冷峻,唯听命于沈将军调令。
能在这么短的时辰内调来精英人马,又赶到付府的庄子,想必沈星煜接到暗卫传回的消息便马不停蹄地开始筹划。
云景怡披风后的双手稍稍松泛了一些,这粒药丸,终究是没有机会用到,她走到沈星煜身前,似乎在故作镇定:
“将军怎会知晓我在此处?”
火把燃烧的响声此起彼伏,合着寒风呼啸,连同云景怡的话语一并传进沈星煜耳中。
沈星煜没有回答,原地默然了片刻,不知在想什么。
所有人立在原地鸦雀无声,就连一向叽叽喳喳的公主殿下,此时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均在等待将军的指令。
然而下一瞬,众目睽睽之中,手持长刀的将军猛然将绝色女子拥入怀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手臂紧紧揽上云景怡的腰身。
“跟我回府。”
他的声音在云景怡耳边响起,坚定中似乎又带着一丝慌乱,温暖气息落在耳畔,炙热的身体几乎要将她融化。
云景怡裹着披风,双手收拢在胸前,隔着一层衣料依旧能感受到他砰砰乱跳的心脉。
即便是曾在雪夜荒原上骑马而行,她也从未发觉沈星煜心跳得如此快。
“将军逾矩了。”
她试着挣脱了一下,但是笼在腰上的手臂没有丝毫松缓的迹象,云景怡只得再度提醒:
“沈将军,这番举动与你我二人不适。”
逾矩?
不适?
他持刀闯入,命令众人拦下庄子里的护卫,又一刀劈开房门时,映入他眼帘的正是李宗朔双臂环住阿璟,将她整个人困在那一张交椅之上。
沈星煜内心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自己动了杀心。
“我早晚会杀了他!”
手臂松开,沈星煜重重地换了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对云景怡柔声道:“马车就在门外,跟我一起回府。”
他方才的口吻略带杀气,当他说到一起回府时又掺杂了些许温柔。
一瞬间,似乎氤氲些许迷离的意味。
云景怡被他拥着朝门外走去,腰身处的手臂牢不可催,完全不容她挣脱。
从人群中穿过时,付淳儿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仓皇无措:
“煜哥哥,我…我当真没有他意,是她愿意上我的马车!”
沈星煜面如寒铁,扶着云景怡坐进马车内,车门关合,将所有喧嚣隔绝在外。
车内烧着炭盆,暖意盈盈,云景怡听到沈星煜的声音沉沉,似乎是对着车外的某人:
“付淳儿,我念及你是一位小姑娘,不知个中利益纠葛。”
他往日里与他人恭维交谈时,多是用“本将”这种字眼,当真正用我这个词,那说明沈星煜已经不再权衡门第利弊。
你是你,我是我。
你若踩着我的底线做交易,我何必还要再保持那一分情面。
沈星煜翻身上马,明暗不定的灯火中冷冷看着付淳儿:
“我劝你不要走得太近,更不要插手太多,不是人人都会像我一样,能在今日容你辩解。”
说完,手中马鞭狠狠抽了一下,车轮麟麟向前。
付淳儿呆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沈星煜和马车渐渐走远。
这么多年,她不是第一次被沈星煜当面回拒,更不是第一次知道他眼中没有自己,然而却是第一次被他不留情面地驳斥。
什么是走得太近?同谁走得太近?
又是什么事不能插手太多?
她的眼中涌上一层泪水,灯火在视线中变得朦胧,寒风吹得眼眶冷而痛。
沈星煜啊沈星煜,你知不知晓,那个云医师的心中根本不会有你。
永远永远,都不会有你。
…
马车平稳地向前行驶,车轱辘压过冻得僵硬的土地发出沉闷响声,云景怡坐在车内,听到车窗外离得最近的哒哒马蹄。
是沈星煜的马匹,自从马车离开庄子后他便骑马跟在一侧,未发一言,也不会远离。
云景怡拢在膝上的手指缓缓收紧,听着车窗外的声响,思绪一时纠缠起来。
他还不知自己明日要回南疆,要不要在今日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