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大夫人说了，这几天除了送饭的，祠堂只有七小姐一人即可。”

身后露华被不情不愿地被老嬷嬷拉走，沈又余闭着眼睛，听着动静。

她想，也好，露华不用跟着她受罚。

祠堂入夜变得生冷，沈又余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颤动的烛火。腰下半身已经麻木，她先前的那点疼痛都没了，眼下只剩能受着的冷。

外面咋起一顿潇潇声，沈又余两手交错牢牢抓着披风的两边。她身上那点微弱的温热，经不起任何风霜。

感受到了外面的风停了，她又闭上了眼睛。

“怎么跪着？这是被罚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沈又余脑中炸开，她转头不可置信地瞪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李闻秋。

“你怎么，你怎敢......”李闻秋出现突然，沈又余看着他有些语无伦次。

李闻秋却走到她跟前蹲下，与她平视着。

“怎么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是我老子的，我哪去不得？嗯？”李闻秋又低头看着她跪着的双膝，皱起了眉头，“你还没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被罚跪怎么连个垫子都没有？”

出于前世种种，沈又余生出了一种不能在他面前落魄的心思。她想要站起来，可是下身早已僵硬多时，她猛地用力，直直往前面扑去了。

这下倒好，更落魄了。

李闻秋没留情面地笑了出来，笑话之余，出于君子之道，他伸手将沈又余从地上搀扶起来。

沈又余靠着贡桌站定，转头有些恼怒地推开了一直扶着她的李闻秋。

“你还是真是卸磨杀驴。”李闻秋轻笑道。

“殿下也真是多管闲事。”沈又余双手撑着整个身子，还要分出心思和李闻秋互呛。

李闻秋见她如此，不忍心再寻她开心。忽然走近在沈又余一脸防备的目光中，双手穿过沈又余的胳膊，轻松将沈又余从地上提起，又稳当地放坐在了贡桌上。

“你！”一切发生地太快，沈又余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已经坐下了。

她伸出手指着李闻秋，脸上多了几分惊恐“狂徒！你！”

“我怎么了？”李闻秋一脸邪笑，故意双手将沈又余环住，围在了他与贡桌之间。

真想杀了这贱人。沈又余闭上眼睛定神，却不断在心中重复这句话。

李闻秋见她闭上了眼睛，干脆放开了笑，那笑声游荡在沈又余耳边，让她一阵战栗。

“你来将军府，就是来看我笑话的？”沈又余睁开了眼睛，冷冷地看着李闻秋。

李闻秋又是一声轻笑，随后说道“确实是来见你，不过不是看你笑话。”

“见我？”沈又余只当自己耳朵造孽了，低眉冷笑一声，烛光中这张脸更显妖艳。

“你当我轻贱，便拿我寻开心？”

李闻秋见她如此，收回了笑意，双手撤回站直了身体。

他显少认真道“我没有。”

“是吗？”沈又余抬头看他，这一眼中多少怨怼无可细数，平白无故地，刺痛了李闻秋的心。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下次再见，只能等到太学殿启学，还有好些时日。”

沈又余低下头，额角青筋不断跳动，她几番按耐自己心中的冲动。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你。”

话音才落，李闻秋便结结实实地被沈又余推了远去。他着实没想到沈又余哪来的力气，差点摔倒在地。

等他站定了身子，沈又余已经颤颤巍巍地从贡桌上下来。她怀着满腔怒火，一步步走向她，浑身冰冷，像阎罗殿爬出来的厉鬼。

“你方才说什么？”她的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和嘲弄。

上辈子费尽心机没得到一个眼神的人，亲手将她陷入万劫不复的人。竟敢，竟还敢。

沈又余只觉自己该心间起了一摊瘀血，她想尽数吐到李闻秋的脸上。

这张脸，她如何看，如何厌烦，如何憎恶，如何想退避三舍直至千里之外。

她一步步地走着，前世那些路走得太艰难，今生倒是简单。不过短短几步，她就到了李闻秋面前。

“你这个该死的贱人，滚出去。”沈又余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抖动着。

李闻秋被她这副模样弄得不知所措，他甚至不知道为何沈又余见他第一面看他的眼神就有恨意。可这恨意太真实，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何时伤害过他。

晃神间沈又余脚底一软，又要直直倒下。李闻秋手比嘴快，已经先一步动作，牢牢地将她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