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越
再抬眼,面上便是一片担忧之色:“阿璟,你方才这般……可是屋里,有来过什么不该来的人吗?”
这句话像是一下子点醒了赵璟,他面色顿时变了变,虽极不易察觉,但姜泠熟悉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身旁坐着的男人眼底有寒芒划过,赵璟眼神晦暗,他的确大意了,姜泠重回侯府,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必然会有无数人想要来一探虚实。
他该多安排些人来护着她的。
好半晌,赵璟才慢慢抬起眼,勾唇笑道:“泠儿多心了,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况且,毕竟是在侯府之中,还不至于有人敢如此胆大妄为。”
姜泠静静看着他,赵璟笑得温和。
他不愿叫她惊忧。
“那便好。”许久,姜泠慢慢出声。
赵璟无声地笑了笑,身子往后靠了些,所有的情绪都收归于里,可姜泠却只觉得,他整个人瞧着愈发像是一汪深潭。
“泠儿如今,待我愈发生疏,我自然难免心中不安。”
对方轻笑,恍然间竟生出了点脆弱的意味:“所以,我也就只好想尽办法,来泠儿面前晃荡了。”
“哪怕,明知是恬不知耻,遭人嫌恶,也还是觉得,总好过哪一日,因为太久不见,泠儿会直接便将我忘了。”
说这话时,赵璟的嗓音很低,仿佛只是在自说自话。
灯火下,眉眼如画的公子笑着看她,明明清醒着,却仿佛比醉了酒的人还要迷蒙。
姜泠身子僵了僵,赵璟是个疯子,她大概比谁都要清楚,所以眼下的这副温润表象,在她看来,也只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而背后酝酿着的,才是叫人心惊的骇浪。
“泠儿,你可知晓。”对方还在继续,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慢慢朝她走近,“这条路真的太苦了,比我幼时喝过的任何一味药,都要苦上百倍。”
“可只有想到你的时候,想到我们的今后,我才会觉得,能尝到那么一点的甜。”
姜泠被他拥进了怀里。
清冽的冷香与淡雅的暖香融合在一起,扑了人满鼻。
姜泠眉心倏地蹙起。
[既然这样难的话,那我们便不走这条路了,好不好?我们可以不走这条路的。]
[可以回头的。]
梦里的她,曾这般劝慰赵璟,但现在,她只是漠然着脸,再不愿去开口。
梦中的她太傻,不明白所谓人各有志。
事实上,不管是谁 ,既选了这条路,那无论多苦多难,都是他该承受的。
天下何曾有真正的易事,她不愿再去介入他的因果了。
“阿璟。”姜泠似乎轻叹了一声,“该回去了。”
环着她的那双手顿住。
“你明日便要启程去治理水患了,王府里还有你身怀六甲的妻子,好好陪陪她吧。”姜泠笑得很柔和。
赵璟看着她,眼底渐渐染了红。
姜泠始终笑着,稍稍退开了些,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这儿是承清侯府,臣女奉皇命在此诵经,为大燕百姓,也为王爷祈福。”
纤白的少女比窗外的月更淡更远:“还望王爷,全了臣女的心意。”
但她微微抬起头,便又仿佛回到人间:“我会在这里,等阿璟回来。”
赵璟一愣,终于敢伸出手,再次将人拥入怀里。
姜泠并未反抗,安静地任由他抱着,等人终于松开手,她才福了福身,道:“夜深了,我便不相送了,王爷慢走。”
赵璟离开了。
姜泠很慢地,重新站直了身子,明鹊和崔嬷嬷围到她身边,神情皆是担忧。
姜泠轻轻摇了摇头,重新去桌旁坐下,她并未立刻去找宋怀,而是静静看了一会儿书,才不动声色地站起身,走向内间。
“大人。”
姜泠打开箱子,语气里忍不住染上了些焦急:“你怎么样?”
箱子虽然不小,但毕竟限制了手脚,高高大大的人窝在里面,瞧着还是有些局促。
宋怀神色倒是没什么异常,只最开始,许是因突然从黑暗里见到亮光,眼眸微微眯了眯。
他转着手腕活动筋骨,姜泠抿唇低声道:“委屈大人了,但赵璟难保不会再回来,为免麻烦,还是要烦请大人先离开。”
宋怀动作一顿。
转头去看身旁的人,只能看到一个低着的脑袋,莫名就有些沮丧和不安。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宋怀手臂一抬,大掌竟就落到了女子发顶:“郡主别害怕。”
“今日之后……他不会再有机会回来了。”
姜泠没预料到他会突然如此,脑中空白了一瞬。
宋怀并没有更多的动作,手似是就只单纯放在她头顶而已。
“那你呢?”
在大脑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