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心

立马就知道这人现在必定是生气了，而且还气的不轻，可是，为什么？

她想着，抬起眼，目光疑惑。

赵璟看着她，面沉如水，一开口却是：“为何不去床上睡？”

姜泠一愣，不等她回答，对方就又继续道：“明知身体虚弱，还这般不顾忌，若是再不小心受了寒，你又想病几日?”

姜泠被他训得莫名其妙，忍不住蹙眉：“王爷突然跑过来搅人好眠，就是为了说这个?”

赵璟却突然沉默了，好半晌，才低声道：“旁人欺辱你，为何不还手?”

姜泠眉头蹙得愈深。

袖中的手慢慢收紧：“昨日，林妙芙来寻你，你便任由她肆无忌惮地挑衅?她说的那些话……”

说到一半，赵璟似乎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便停顿了一下，最后只是皱眉问：“为何不反抗?”

他嗓音沉得吓人：“你明知，你的身份并不在她之下，根本就无需惧她，姜泠，你做什么把自己弄成这么一副狼狈的模样?”

狼狈？

姜泠听得实在好笑，也就索性不等他说完了，嗤笑一声：“怎么王妃伤我，王爷好像很生气？”

赵璟蓦地顿住。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眼神愈加黑沉，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拢在袖中的手控制不住地青筋暴起，其实他自己甚至都不明白，在知道了这些事后，他为何会这般怒不可遏。

但他很清楚，他对林妙芙就从不会生这样的气，或者说，他根本不会对除她以外的任何人生这样的气。

可姜泠却不明白。

心口突然生出一种钝痛，沉闷地让人喘不过气。

赵璟闭了闭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仍旧和平常一样温和：“泠儿，先回床上去睡。”

姜泠一顿，意识到他在回避之前的问题，轻轻笑了笑：“王爷这是，连我的日常吃睡都要插手了？倒也不必这般事无巨细。”

听出她话里的嘲讽，赵璟却也不否认，只是拧眉：“听话，别闹脾气，你身子昨日才受了损，还未恢复过来，应当小心。”

姜泠不语，但看着他不像开玩笑的模样，却也似乎明白过来什么，倏地笑了：“王爷很怕我出事？”

话落，面前站着的人脸色霎时间肉眼可见地又沉了几分。

姜泠面上的笑意愈发乖顺：“可惜，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你……”

话未说完，头顶笼下一片阴影，尚未等她反应过来，腰间就被一只大手扣住，随即整个人落进赵璟怀里，竟是被他强行从小榻抱回了内间。

这个动作发生的猝不及防，姜泠本能地伸手揪住了他衣襟，极力才抑住差点溢出口的惊呼。

……疯子！

终于走到床榻边，赵璟弯腰将人放下，姜泠紧盯住他，一手抓着床沿，警惕地等他起身。

但身前的人却没动，甚至身子还更往下俯了一些。

顷刻间，姜泠狠狠蹙眉，抵触之情毫不掩饰。

对方顿了下，眸色变得幽深：“你说过，会如从前那般待我。”

姜泠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便笑道：“王爷从前，待我也不会像方才那般疾言厉色。”

话音落下，赵璟眼中果然便多了几分复杂。

姜泠却是垂下眼，不再看他了。

其实，她想顺水推舟告诉赵璟的是，看吧，物是人非，他若识时务，就不该再强求，但未等她开口，头顶就响起了一声低低的：“……对不起。”

姜泠抬眼。

事实上，她能听出其中有多少的真心，但那又如何呢？

“王爷不必道歉。”她微微笑了，“但也希望您理解，我想和从前一样，并不代表，万事就真的能如我所愿。”

“有些东西，不是我能决定的。”

比如，她的心。

赵璟瞳孔一缩，明白了她的意思。

眼神瞬间暗淡下去，姜泠静静看着他，那双过分好看的眸子里，藏着她看不懂的复杂目光。

不过，她也没有兴趣去懂了。

少女弯了弯唇角：“王爷还有其他事吗？若没有的话，我需要休息了。”

面前站着的人眼睫好似颤动了一瞬，五指收紧，又放开，好半晌，最后才道：“……照顾好自己，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事，切记不可再做。”

“大夫我已着人去找了，待人一寻到，便带进宫来替你诊治……那些伤及自身的话，我不想再听到。”

赵璟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姜泠微微仰头，其实，她不太能明白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自己无能为力?

姜泠想着，不自觉轻轻笑了下，她的确对生没有那么多的眷恋，可死，却也还绝不到时候。

“王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