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

不许再出府门。

这就是禁足了，姜泠坐在尚清宫内，听着明鹊满脸大快人心地跟自己念叨，也微微勾了勾唇角。

她大概能猜到皇帝的想法，一来，赵璟这桩婚事原本就敏感，皇帝只希望天下人都尽快忘了才好，此时却有人不知死活地闹腾，皇帝自然不能容忍。

二来……她在皇帝眼里，多半已经是个身娇体弱的形象了，皇帝恐怕也怕她年纪轻轻就殒命，林妙芙这次害她受伤，皇帝当然动怒。

虽然，伤其实都是她自己故意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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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姜泠靠坐在窗边，眼眸半阖。

今日成功反击了林家的人，她的确是快意的，可快意过后，更多的却是一种浓浓的倦怠。

她疲于争斗，疲于演戏，疲于日复一日过着自己早已没了任何期望的皇宫生活。

身上忽然被披了一件薄袄，崔嬷嬷站在她身后，眼含疼惜，缓缓叹了口气：“……郡主，外面有位大人似乎已经等了许久，想是找您的。”

姜泠一怔，起身推了门出去。

“宋大人?”

少女清淡的嗓音有些消散在夜风里，宋怀闻声抬头，微微一颔首：“郡主。”

“大人现在过来，是有何要事吗？”姜泠走近，抬眼问他。

宋怀薄唇微抿，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圆盒：“这个，给郡主治伤。”

姜泠目光一顿，反应过来，笑了：“多谢大人好意，不过尚清宫里尚有膏药，我已经无碍了。”

见对方眼里好似有细微的失落划过，虽然不太相信宋怀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但到底还是改了口，伸手接过：“不过，大人的药想来更有效些，谢谢。”

宋怀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郡主无需客气。”

空气安静了下来，姜泠拿着圆盒，思忖着宋怀这么晚来找她，总不会就只是为了送药吧，正想开口，就听身旁低沉嗓音响起：“郡主好像有心事。”

姜泠闻言，略微一顿，随即低了低头，轻轻呼出一口气，笑着：“可能人长大后，总就是会失去很多东西的吧。”

站着的人倏地手心一紧，不知过了多久，夜色里才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郡主。”

“你何必每次都要通过伤害自己，来惩罚别人。”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姜泠心跳忽地就漏了一拍，几乎有种要落泪的冲动。

她忍不住自嘲地笑起来，是啊，她就是这样狼狈，在外人眼中，她堂堂清月郡主，原来也就是这样狼狈。

即使预知了未来，她也依旧没有变得多厉害，只能用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姜泠抬眼，看见对面的人似乎是微微动了动唇瓣，她知道宋怀想说什么，她也想能求得庇护，自此万事无忧，称心如意。

可她更知道……人心诡谲，靠人，终究是要面临太多未知的变数。

她走近了一步，唇角微弯，月光下少女眼眸清亮：“大人不必同情我，该帮的大人已经帮了，剩下的，得失成败，我都靠自己。”

她只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