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神拜佛
出去,一灰袍老者便大步走了进来,花白的头发和胡须随着他的动作不停颤动。
紧追着进来的宫人哭丧着脸:“郡主,奴婢们拦不住他……”
姜泠只好给了他们一个宽慰的眼神,示意无碍。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尚清宫!?”挡在姜泠身前的明鹊率先皱眉开口斥道。
老者闻声微眯着眼看了看她,随即轻哼一声:“老朽便是太后娘娘请来替清月郡主解惑的,你又是何人?”
“你……!”小丫头当即被这句反问气得说不出话。
崔嬷嬷上前一步,沉声开口:“你说自己是太后娘娘所请,可有证据?”
原本自然是无需证据的,怪只怪这人瞧着实在不着调,既无宫人带路,自己直接就硬闯进来了,又出言不逊,毫无所谓得道高僧的风范。
“证据?”老者面上不见丝毫惧意,甚至颇有些轻浮地挑了挑眉,“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自己去问便是,不过老朽我看,郡主既是这般没有诚意,想来是用不着我,那老朽也就不在这自讨没趣了。”
他说着抬脚就要离开,动作丝毫不见犹豫,姜泠蹙眉,到底是出声:“大师留步。”
于是他便果真收住了步子,倚在门框处瞧着人群后的那位小姑娘似笑非笑。
姜泠:“你们都下去吧。”
候在一旁的宫人们遂都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崔嬷嬷和明鹊作陪。
无视对方意味不明的打量,姜泠看了眼他腰间系着的一只大酒壶,微笑道:“方才多有怠慢,还望大师见谅。”
“明鹊。”她说着瞥向身旁的人,小姑娘抿唇,好半晌,终是硬生生地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扭头朝屋外去了。
崔嬷嬷倒好热茶,将老者请了过来,对方也毫不客气,撩开衣摆便大喇喇坐下,瞧着姜泠
呵呵地笑:“不错,不错,还是郡主知礼可爱,讨人喜欢……”
“砰——”
话音未落,一声重响,面前便被放下了一盘点心,明鹊恶狠狠地瞪对方一眼,眸中的警告之色都要溢出来。
老者微愣,随即竟是摸着胡子笑开了。崔嬷嬷忙在她手上拍了一把,带着人退开站在一旁候着。
姜泠抱歉一笑:“婢子年幼,失礼之处还请大师恕罪。”
大师仍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无妨,无妨。”
“就是——”他话音突然一转,“老朽一路奔波,现在实在是感觉有些饥寒交迫。”
话音落下,几人俱是一顿。
饥寒?
交迫?
崔嬷嬷用力拉住马上便要忍不住上前的明鹊,姜泠收拾好神情,含笑吩咐宫人备下膳食。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时辰,这位大师便都是在吃吃喝喝中度过,言谈举止之放浪形骸,叫人惊叹。
明鹊全程板着一张小脸站在一旁怒视着他,牙齿磨得直响,就差没抄起扫帚赶人了。
这样诡异的气氛中,老者终于意犹未尽地用完了满桌的饭菜,末了,抬袖一擦嘴角油渍。
“郡主,还请您将手伸出让老朽一观。”
“你……”明鹊双腿不自觉又要上前,崔嬷嬷只得眼疾手快地拦下仿佛已经气得快要失了理智的小姑娘。
姜泠从善如流地伸出手,“大师眼中,应是众生平等。”
大师顿时摸着胡子满意点头,垂首看了半晌,时而皱眉时而长笑,最后以指尖为笔,隔着一层薄纱在女子掌心不知画了些什么。
崔嬷嬷终于忍不住开口:“……大师,您这是?”
对方却只笑得神秘,“天机,不可泄漏。”
明鹊:……臭神棍!
总算送走了这尊大佛,崔嬷嬷看着姜泠面露担忧:“郡主,他当真可靠吗?若他并非太后请来的人,只怕会对郡主不利。”
“嬷嬷,我早说了这人定是江湖骗子!”明鹊气鼓了脸,复又可怜巴巴地转向姜泠,“姑娘,您怎么就相信他呢,还这般好吃好喝地供着他!”
“好了,何必气恼。”姜泠忍不住轻笑,“我倒觉得,这里毕竟是皇宫,守卫森严,他若是骗子,如何能这样轻松地便进来,还行事如此招摇?况且,许多大师的脾性本就不同于常人,他未必就没有真本事。”
崔嬷嬷听言若有所思地点头,“若真是这样,那太后这么快就找了人来,看来也是颇为担忧郡主。“
姜泠垂下眼眸,似有似无地摩挲着手心,她没说的是,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冥冥之中,她似乎就是觉得这个人是能够相信的,只是这样虚无缥缈的直觉,本就是没有根据的东西,说出来也没有意义。
……
无人知晓,当夜,整座皇城都逐渐安睡时,大燕的清月郡主却是陷入了昏迷。
她在梦中所看见的,是梦境,更是风云诡谲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