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光

驾驶位上，时而垂头在手持终端上点选，输入，时而抬头看看窗外。

窗外万里碧空，除他们外，附近的确没有任何东西。

几分钟后，他从终端上抬起头来，面色平静，看向前方阔朗天际。

像被什么美景吸引，他怔神一般看了十多秒，之后立刻按下控制台通话键，对其余三车发出了警示。

但与此同时，窗外所有的角度都清楚显示，空中的确空无一物。

会议室内一片沉默。

所有饱含质疑和挑衅的目光都落在那年轻女人脸上。

盛夏垂下眼帘开始沉思，浓密的睫羽在她脸上扣出一个带弧度的阴影。

她抬起右手放在嘴边，无意识地轻轻啃咬自己的食指指节，不知在想什么，久久没有出声。

见她吃瘪，在场所有警务人员都感到一种隐隐的解气。

此案事关重大，参与调查的都是各组抽调的精英探员，经验丰富见多识广。

他们最受不了的，就是那些听个片毛鳞角就来指手画脚的路人，根本没证据没线索的事还要来硬杠，隔行如隔山，以为就你天纵奇才？

几人偷眼去看贝亚特。

连那位冰雪雕就的绝色玉人似乎都坐不住了，垂目不言，只是端起杯子啜饮几口水，似乎是给自己见底的耐心注入一点余额。

所有人都跟着不发一言，静待那女人自己打退堂鼓。

要是有种些，起码当面承认自己听风就是雨还无能嘴硬再走。

“我要听音频，”那女人放下手，抬头对署长说：“请把四个车厢里的音频播放一下，只放事发前十分钟，谢谢。”

看，客气多了吧，之前还一口断定有异常，只是你们没发现。

结果马上打脸了。

台阶要自己搭好，一个一个走下来。

四段音频从第一辆车开始，依次放到雷的第四辆车。

没听出任何异常。

“再放一次，这次从第四辆车往前放。”那女人说。

有个年轻的探员终于忍不住，刚要出言反驳。

那女人腕上终端闪烁，有人发来通话请求。

她手势示意大家稍等，随即接通：“对，在讨论......发现些异常，但还要分辨一下......你也要听啊，好，我开共享。”

通话都是骨传感技术，现场其他人听不到对面那人的声音，只是这种高度机密的案情讨论会，怎么可能随意共享给外人。

警务署长当即反对：“绝对不行，这是在讨论案情，怎么能随便找人来听，简直是......”

胡闹二字尚未出口，坐在上首的贝亚特女士突然发出了到场后的第一个声音，

“按她说的做。”

所有人一片讶然，向她望去。

贝亚特女士冰冷地吐出这句话后，似乎瞥了一眼那年轻女子，然后瞬间弹开了眼神。

不知为什么，现在所有人都感觉到，虽然贝亚特女士支持了那女人。

但似乎，更讨厌她了。

音频开始播放。

坐在最远处那两名城府不深的年轻探员，面上渐渐露出跃跃欲试看打脸的神情。

四段音频放完。

和第一遍播放没有任何区别。

几道不厚道的目光投向那个垂目静听的年轻女人，幸灾乐祸等着看她能说点什么出来。

那女人缓缓抬起双眸，笃定的目光从他们每人面上一一掠过，

“发现了吗？异常就在那。”

所有探员：“？”

技术人员被召唤上前，与盛夏并肩而坐窃窃私语，不时点点头表示明白，手指在手持终端上敲击如飞。

几分钟后，技术人员对盛夏点点头，表示一切就绪。

那年轻女人对两米光幕一指，示意播放。

光幕上显示的，是经技术人员处理后的音频片段，去除了人声，只保留背景音，每三秒钟一小段，每段音频都有明确的分贝显示。

案发十分钟前，第一辆车车内分贝15，其余三辆10分贝。

俩年轻探员在心中嗤之以鼻，以为别人听不出第一辆车中声音略大吗？

这很正常，“网瘾少年”车厢内电子设备多，自然电流声，机器运转声要比其他三车大一些。

案发前五分钟，第一辆车分贝15，其余三辆平均10。

案发前两分钟，第一辆车分贝15，其余三辆平均10。

......

案发前三十秒，第一辆车分贝17，其余三辆平均11。

案发前二十七秒，第一辆车分贝19，其余三辆平均11。

案发前二十一秒，第一辆车分贝25，其余三辆平均12。

“网瘾少年”抬头看向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