殒身、决裂
,她吃力地跟上。有人看到了她,沉默地侧身为她让出道路。
江澜眼前发黑,只觉一阵一阵窒息的感觉袭来。她停驻脚步,瞪大眼睛,呆呆地望着蛇首上持剑半跪的人影,视野一阵天旋地转。
人群寂静到落针可闻,只余呜呜风声。
她猝然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
“姑娘,节哀……”
“他杀了妖蛇,除了祸害,是个英雄……”
“姑娘……”
人声重重,江澜面无表情站在棺木前,看着面带微笑的老骗子闭着眼睛躺在里面。
怎么会这样呢?她茫然的想。
明明,前不久,他还夸她进步很快啊。
明明,再过不久,她就能带老骗子回南齐了。
明明,她打算解决完妖蛇就坦白的。
纸钱在盆中哔啵作响。一滴水珠滴在手背上,宋皓安静地递过一方手帕。她没有接,面无表情拭去泪水。
她亲手收敛了老骗子的遗体,老骗子的断剑又断了,只剩一个剑柄。
七日后,她要起棺扶灵。
她要送老骗子回遥山,送他回家。
宋皓目光黯然地收回手帕,修长的手指死死扣紧,指节发白。
“阿澜……”他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
漆黑的瞳孔微微一动,她将头一寸寸转向他。她忽的一笑,声音轻飘飘的。
“宋皓,哦不,我应该叫你楚月乘,还是太子殿下?”
宋皓,或者说楚国太子楚月乘,死死咬紧牙关。
江澜黑漆漆的瞳孔盯着他,声声如催命。
“太子殿下,你能告诉我,那条妖蛇为什么会突然在城中大开杀戒吗?”她不是傻子,师傅追查妖蛇下落多年,从未见它进入人类城池,以至于一度寻不到踪迹,这次怎么会突然发疯大肆屠杀凡人?
一根无形的丝线缓缓勒紧心脏,勒出斑斑血痕,楚月乘想开口说什么,喉咙却一片酸涩,好像被堵住了。
“我看到了。”江澜语气冰冷,“我看到了他们取走蛇胆、妖丹,正在放蛇血。”
牙齿咬破了口腔,血腥味在喉咙中弥漫。他眼眶发红,喉咙中溢出不明显的呜咽。
开口啊!说话啊!他在心中拼命催促自己,狡辩也好、开脱也好,不论如何,开口解释一声啊……
江澜冷眼看着他。
于是他开口了。他终是没能用谎言欺骗她。
他说:“阿澜,我父亲病了……”
“他、他需要妖丹救命……要续皇帝命数,必须以龙入药,世间真龙早已绝迹,只有那条妖蛇即将化龙,那是世间最接近龙的存在……”
“晏城有一处上古大能留下的阵法,我们计划好了一切,本以为这次万无一失,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没人想到妖蛇进境极大……”
楚月乘急速喘息两下,眼眶发红盯着她,眸中含着不易察觉的乞求。
江澜盯着他可怜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奇异的笑。
“所以,为什么不把城中百姓迁出去?”
楚月乘沉默。
她笑,她大笑:“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吧!”
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哈,可笑,真可笑!”
“真尼玛可笑!”
妖刀蓦然出鞘,血红的刀光冲向楚月乘。
“殿下!”一群人护住他,挡住了刀光。
“滚开!”江澜狠狠地盯着挡在面前的人,目露凶光。
“退下!”楚月乘抿唇,喝退侍从。
江澜握紧长刀,扯了扯唇,冷笑一声:“拔出你的剑!”
楚月乘垂首,沉默地抽出剑。
江澜双手持刀,长刀横扫,直击心脏!楚月乘长剑格挡。刀光一错,向下斩去,这一刀斩实了,他将直接被劈成两半!
楚月乘眼眶酸涩,横剑再挡,这是他教她的刀法!
刀光纵横,剑影翻覆。
“唰!”妖刀撕裂黑袍,鲜血飞溅而出!曾经连同青涩心意一起亲手送出去的刀,最终对准了他。
“殿下!”侍从担忧。
江澜面色冷酷,刀刀致命。仇恨的烈火在心中熊熊燃烧,灼痛了她的心,烧红了她的眼!她恨,她好恨啊!亲密无间又如何,那是她的师傅,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家人!
一瞬的温存怎敌得过仇恨,又怎抵得过刀锋相向?
江澜红着眼睛,长刀斩下。一滴泪摇摇晃晃落下,青年站在原地,放弃了抵抗。
“唰!”空气静止,血红妖刀停在他头顶上方,劲风割断发带,刀风在白皙面庞上划出一道血痕。
“……天下三分百年,楚君楚月乘应运而出,先灭燕,后灭南齐,制六合而一统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