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璧
牵着许庭策、一手牵着陆时雍,一副把臂同游的架势,“今晚不醉不归!”
沈从道觉得自己许久都没这般高兴过了,他拿着筷子用手指天,“陆怀仁你这老匹夫,你不让明允拜我为师。在明允心头,我就是他的师父,今儿个还带着娘子拜会我,你气不气,气不气,气死你!”
“若不是你拦着,明允跟着我游历四方,著述论作,何至于因为你的缘故,被贬成军奴。”
“你这老匹夫,死了都不让子孙安生!”
沈从道骂完陆时雍的祖父,又搂着他大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无半分大儒风采。
“明允,你答应师父,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明允,快跪下,你给我起誓,你一定要全须全尾的回来。”
陆时雍撩起袍子,坦然跪下。
沈从道听到陆时雍发誓,这才放过他。
沈从道就歪倒在垫子上,鼾声四起,但他的手还紧紧拽着陆时雍,生怕他跑了。
他们陆家的事,许庭策有所耳闻,父亲也斡旋不少,但终究未曾拗过太后。
太后性子刚烈,陆尚书身死都快三年了,仍旧咽不下这口气,非得让陆家出一个人替陆尚书赎罪。
以示天家威严不容冒犯。
许庭策见眼前这名少年,看起来也是兰芝玉树般的人物,就被陆氏家族推出来顶罪。
战场凶险,倒是希望他能活着回来。
许庭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端起酒杯,“仲豫遥祝明允平安喜乐。”
陆时雍微微愣了一下,亦是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就在这时,师娘带着几名学子过来,让他们搭把手,把沈从道扶到房间里头。
这老头,喝不得酒还喝这般多。
沈从道蓦的坐起来,紧紧拉着陆时雍的胳膊,“明允,活下去!无论变成什么样,你都得活下去!”
陆时雍眼眶有些湿润,这世间若是还有在乎他的人,那便一定是他的师父。
别无他念,只想让他活下来。
师娘邹氏在一旁看着眼睛发酸,你说好好的一个人儿,被家中牵累,成了军奴。
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性命都难保。
许是这气氛太过承重,师娘邹氏将于雪浓拉了过来,“明允,师娘没有骗你吧,我说把她全须全尾的带过来,就带过来了吧。”
师娘的这番话,引得当场哄堂大笑。
只有许庭策一人,神色晦暗不明。
许庭策的反应早早便落入陆时雍的眼中。
他不喜许庭策探究的目光追逐着她。
他一把将她扯了过来挡在身后,也挡掉了许庭策追逐的目光。
他对着师娘长揖在地,“有劳师娘照顾雪娘,小可这厢有礼了。”
陆时雍的话让今日的场面达到高潮,不少学子喔喔喔的叫了起来。
她两世为人都没有如此引人注目过,她面色绯红好似抹了胭脂,就连耳朵尖都成了些许粉色。若非幕篱遮着,今日她这人丢大发了。
她落荒而逃,耳畔的喧闹声变成阵阵风声之时,她才停了下来。
跑的时候未感觉出来,现下脚踝有些疼了。
带着幕篱总归是影响视线,她一脚踏空崴到脚了。
总算松了一口气,她环顾四周,竹影晃动,积水空明,偶尔还听得见学子的诵读之声。
凤凰山书院倒是一块忘忧之所。
恰巧月亮也从云里探出头来。
让她忍不住伸手去捧,嘴里喃喃自语:“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千年前的月光与千年后的月光,当真是没有分别。
她颇为无奈的笑了笑,有时候她都分不清楚,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她似乎有感应般回头望去。
他独自一人站在竹影之下,衣袂随着夜风轻轻摆动,不知哪里飞来的琼花,跌落在他身上。
她的脚似乎被定住了一般,她就看着他朝自己走近。
她终于可以好好的看看他了,剑眉星目,轮廓分明,薄唇紧抿似在思索着什么。
她好想伸手抹平他紧蹙地眉头。
他真的让人无法拒绝。
这一刻他确信,这是他苦寻三载未果的未婚妻。
上天好似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他想要张口,但不知道从何说起。
原来才华横溢的探花郎也有失语的一天。
就在这时陆时雍笑噙噙地走过来,“雪娘,你当真让我一通好找。”只是他的笑意未达眼底。
他将他俩直接隔绝开来,握住她的手腕,直接拽到他的怀里,他扶着她的腰,一副绝对占有的姿态。
于雪浓要紧牙关,压下脚踝钻心地疼意。
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