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搬家
伴并不想要他的命,只想把人打晕带走,然而他刚一抬腿,远处夜空下传来尖利的警笛声,一阵紧似一阵。
同伴猝然转身,低喝道:“条子来了,快走!”
打手不在乎闹出人命,却不能当着警察的面上演全武行,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如来时一样鬼魅般消失了。
陆临渊单手扶墙,喉咙里泛起腥甜的血气,直到这时,难以形容的钝痛才后知后觉地窜上来,一路连血带肉地冲入头壳,对着痛觉神经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哮。
“那两个人是专业的,”天旋地转间,陆临渊的思路却格外清晰,哪怕身不由己地往下栽倒,大脑依然有条不紊地运转着,“灭口还在其次,他们的目标是‘那个东西’,我接下来应该……”
没等他想明白“应该”怎样,斜刺里忽然探出一双手,稳稳托住他失去控制的身躯。
有那么几秒钟光景,陆临渊像是喝断了片,既感觉不到疼痛,也听不到周遭动静。直到半分钟后,他才艰难地缓过一口气,意识和知觉慢半拍地回笼——听到有人在耳畔焦急地呼喊:“你怎么样?喂……你醒醒啊!要不要紧?”
陆临渊咬牙撑住墙面,好半天才找回声音:“没……没事。”
他说得轻巧,薛兰泽却不敢当真,因为这人脸色和嘴唇全白了,冷汗断了线似的滑落额角。她腾出手飞快检查过一遍,没发现血迹和明显外伤,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陆临渊全身冷汗“刷刷”往外冒,从牙缝里挤出话音:“不、不用……”
薛兰泽快被他气笑了:“你看看自己的脸,不用化妆直接能去恐怖片场客串,还逞强!”
陆临渊不甚明显地抽了口气:“只是有点瘀伤,回去搽点红花油就好了。”他顿了顿,想起方才听到的警笛声,又问道:“你报警了吗?”
薛兰泽从衣兜里掏出个便携式报警器,丢到陆临渊怀里。
陆临渊:“……”
薛兰泽虽然没好气,瞅着他比纸还白的脸色,终究不能放心:“那我送你回去。”
这一回,陆临渊没推辞,借着她的搀扶勉强站稳当了。出乎意料的是,薛兰泽身量不高,看着也不见得有多结实,力气却着实不小——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家,居然搀得动一个成年男性,而且扶得相当轻松。
她根本不需要陆临渊指点,熟门熟路地摸到出租屋,正想故技重施地摸出细铁丝撬门,又赶在最后一刻反应过来:正主就在旁边,她大大方方问人家拿钥匙就好,撬什么门啊!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房门开了,薛兰泽扶着陆临渊走进屋:“你先坐下,我去……”
话音戛然而止。
陆临渊摁下电源,屋里唯一一盏白炽灯爱搭不理地闪了两下,勉勉强强地亮起来。只见原本凌乱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整齐到几乎没有人住过的痕迹,床上的被褥打包塞好,桌上的专业书也收进箱子,空地上只有一个背包和一个行李箱,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薛兰泽蓦地扭过头:“你要搬走?”
陆临渊坦然点头:“嗯。”
薛兰泽回想起方才的惊魂一刻,又释然了:“也好……这里不算安全,条件也凑合,能搬就搬吧——你新家在哪?什么时候搬过去?”
“什么时候搬”答案其实是明摆着,陆临渊连行李都收好了,显然不打算再住。只是说到新家地址时,他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洪洞新村。”
薛兰泽的眉心拧了起来。
她知道洪洞新村,甚至曾为了采证亲自走访过两回,那是个复杂程度不亚于东川巷的城中村,五方杂处、鱼龙共居,临江市的违法犯罪案件有一小半集中在那一带,至于基础设施什么的,更是不用指望。
薛兰泽突然意识到什么,问道:“你新家一个月房租多少?”
饶是以陆临渊的涵养,也不由微微别开眼,顿了片刻才道:“比现在便宜五百。”
薛兰泽:“……”
薛大律师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将顶到嗓子眼的无名火强压下去。
薛兰泽没去过陆临渊的新家,但是光从“洪洞新村”和“便宜五百”就能听出,那地方的一言难尽比起眼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估计也就比贫民窟稍微强点。
“怎么就混到这份上?”她恨铁不成钢地想,“好歹也是曾经的市局刑侦口支队长,那两年多的工资都喂狗了不成?”
她从见面后就强压着的肝火被“便宜五百”瞬间点着,然而瞧着陆临渊雪白的脸色,又实在不便发作,原地深呼吸了两下,总算没让语气露出破绽:“你付押金了吗?”
陆临渊不明所以,还是如实回答:“没有……原本打算今晚付的。”
薛兰泽:“不用付了,跟我走。”
她不由分说,率先抢过地上的行李箱和背包,居然还能腾出一只手搀扶住陆临渊:“把房子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