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爱歌之时·影山篇⑤>
于是特别平常地跟两个同级生打招呼,“要回家了吗?训练辛苦啦。”
“天海同学。”国见也站住了,叫了一句照朝的名字。他本来张大嘴巴想要打个哈欠的,跟照朝这么一走对脸,硬是用手捂着把哈欠憋了回去,眼泪汪汪地跟她点头问好。
“……呃,天海啊。”今天这个坐立不安的金田一就是在身体力行地演绎一句俗话“没有最、只有更”,自以为隐蔽地把照朝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圈之后,表情一言难尽的程度几乎是增加了一个数量级,“你这是……”
“去球馆看下嘛。”照朝没说自己去干什么,但她现在连头发都扎了起来、体育服也换了一身、一边背着大包另一边还拎着装了运动鞋的口袋的样子,答案几乎也呼之欲出了,更何况是本来就拒绝了额外练习的金田一,只会有更清楚的,“那我先过去啦,”她笑了一下,指了指体育馆的方向,“两位明天见。”
“明天见——”国见摇了摇手,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金田一却是往前迈了半步,似乎有什么话就要冲口而出,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 * *
雄性生物基因里就带着好斗和攀比的因子,就算进化成人了也没什么改变。尤其像影山、还有金田一这种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正处在自我意识蓬勃发展的年纪,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好,一旦有了观众就会不由自主地在意人家的目光——
这是人之常情,不是什么值得不好意思的事。就照朝这种大心脏,第一次上舞台正式表演的时候还疯狂放炮呢,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于是恶性循环,下台的时候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舞蹈生涯都断送了,结果一看队友一个比一个颓,后来回顾视频的时候才发现大家半斤八两……
他人的注视会带来压力也会带来动力,哪怕一开始觉得已经到极限了——人不逼一逼自己,是从来都不会知道自己会有多少潜力的,所以照朝才敢这么笃定地下这种结论。就凭她对几个同级生的了解,国见肯定不是会在意这些事的人,但金田一绝对是。
“最多一个礼拜,”所以她这也算是无意识地当了一把沙丁鱼堆里的鲶鱼?可能不完全准确吧,但目的是达到了,照朝竖起一根手指举到影山眼前,“金田一君不来找你,我就接着来给你当陪练,小飞想怎样就怎样,我绝对不叫苦不叫累的,再怎么练也一声都不吭。”
“……想怎样就怎样?”影山抬眼瞥了瞥她,表情有点说不出的复杂,短暂的沉默之后才又开口了,“你可想好了,我做什么……阿照都愿意吗?”
“可以啊。”她不可能输的,照朝特别真诚地点头以增加回答的可信程度,却突然被放了下来,然后脑门被轻轻敲了一下,“瞎说什么,”影山按了一把她的发顶,拿了旁边的衣服盖在照朝穿着运动短裤的裸腿上,在她面前蹲下来,“脚踝,给我看一下。”
“没关系的,已经一点感觉都没有了。”说话的功夫两个人已经进了游泳馆,刚才着地就疼的脚这会儿也像是完全恢复了过来,没有任何疼痛的遗迹。心已经飞到了浴室去,照朝却还是推己及人将心比心了一番,老老实实地坐在浴室门口的长凳上,任影山把自己的脚腕一通摆弄,“……不疼、不疼,放心吧。”
“看起来确实没什么事。”影山拍拍手把她的脚放下来,重新恢复自由的照朝在地上转了两步又跳了跳,以示自己真的没事,“是吧,我就说,应该就刚才闪了一下……”她隔着偌大一个影山够了两下,把自己的挎包抓到手里——替换的衣服从里到外、洗发水沐浴露什么的也是整套都在,所以包才显得格外大,“走走走,洗澡洗澡,快要黏糊死了。”
两个人同时进去的话,就算所有其他的事情都能等速完成,她的头发可比影山的长那么多呢,出来又要吹干,不快点的话要等到什么时候去。进了游泳馆照朝感觉自己做什么都想要八百倍速,提溜着挎包就往女浴室的方向跑,在门上推了一下却没有推动,转了转门把手,却发现把手也是死的。
“怎么了?”或许是她转过脸去的表情太过惊悚,也把单肩包挎在肩上的影山迈开长腿,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好像一转眼就到了她的面前。照朝不抱希望地又扭了两把门把手,毫无意外地纹丝不动,仰脸望向已经把手覆在她手上的影山,声音里是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的生无可恋,“门、好像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