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英
日光倾斜。
桑枝随同冗英回府已是日落十分。
点点微阳洒落在诺大的冗府,给人一种别样的安宁。
府邸十分宽敞,如同传闻中一般,冗府财大气粗。
盆景装饰着院子,门窗刻有浮雕,柱子上更是有珐琅彩。这些皇宫才有的装饰,就是京都这样的大家门户都少之又少,更不用说这小小的春闺。
可想而知,冗府家世是如何显赫。
听闻冗英的祖父曾为先皇卖命,冗家也因此与皇家有了一些关系。但冗氏却没有选择走上仕途,而是利用皇家的关系,做起了丝绸的生意。
后面不必多做赘述,丝绸生意很是成功,冗氏一族也成为了春闺的富商。
当然,先皇的功臣,丝绸生意起家,不过是冗府对外展示的假象。
冗氏祖父,不过一个郁郁不得志的才子,而丝绸生意也大多被官府垄断。冗父发家致富的手段,其实并不光明磊落。
桑枝是在穿越到九岁时遇见冗英后,才开始细致地了解冗父这个人。
毕竟,那时的冗父是冗英卖力想要讨好的人,也是冗英的全世界。
但冗英的卖力讨好,换来的却是冗父的看轻,贬低,责罚。不仅如此,整个冗府对冗英都十分鄙夷。
而这样的境遇,在冗英的双胞胎弟弟死去后,更加显著。
“自弟弟过世后,阿爹就再也没笑过了。”年幼的冗英落寞地坐于屋檐下,喃喃低语。那时年幼的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阿爹厌恶他的原因。
彼时,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桑枝正与冗英困于破庙。
“如果当时死的是我,阿爹应该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吧。”
冗英的声音很轻很柔,让人听不到他情绪的起伏,就好像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冗英心软又宅心仁厚,富有满腔正义感,而这样的正义感,与冗父背道而驰。
无可厚非,冗父并非善类。桑枝也是再次穿回来时,才了解道冗父真正发家的行当为赌博,除此以外,他手上还有不少人命。
至于细致之处,桑枝并不知晓,卷宗只寥寥数语便结束了冗父短暂的一生。
至于他的死,只两个字,意外。
大门刚一推开,管家和嬷嬷便立即上前迎接冗英。
“小的给大主子,桑姑娘请安。”
冗英朝嬷嬷礼貌颔首,此刻,微阳洒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脸,显得他愈发沉稳。不知不觉,他便已长成少年的模样。
已然不再是那个坐在破庙下,只会红眼圈的孩童。
而桑枝也敏锐地察觉到,嬷嬷们对冗英,是发自内心的尊重。至于冗英到底如何在冗父意外过世后,坐上了冗府大主人的位置,又如何以尚且年幼的年纪信服众人。
桑枝不得而知。
嬷嬷弯着腰,道明所要禀告之事。
“今日辰时裴氏的嫡女带了一些物什到府中,说是爷您点明要的。奴不知是否却有此事,只让那裴小姐在雅园侯着。”
“噢。”冗英平静的脸上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而后淡淡道。
“嬷嬷收下便可。”
“那怎么行,老奴不能越矩!更何况冗府从未有其他不相干的女子踏入,奴自是得问清爷缘由。既然爷发话了,奴这就去收下裴小姐的东西,随后便遣了这裴小姐。”
不知是不是桑枝多虑,她总觉得这嬷嬷说话间似有似无地看着桑枝。
想来也是。
如今的桑枝是冗英的未婚妻。
而这裴小姐,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
嬷嬷自是懂轻重。
“冗公子让奴家好生难等啊……”
桑枝正思索间,却闻耳畔传来一娇媚的声音,桑枝只觉四周忽地被一抹花香包裹。那抹花香有些刺鼻。
顺着这香味而去,只见前方一貌美如花的女子缓缓走来,步伐尽显妖娆。她戴着明晃晃的步摇,眉间点了牡丹花钿。她肤白而丰腴,透着一股别样的风情。
“奴家可是从晨起便在此处候着,冗大人招待客人的方式便是这般?”裴小姐扇了扇手中的羽扇,而后冲冗英挑眉一笑。
自始自终裴小姐的目光都在冗英身上游走,对身旁的桑枝视若无睹。
“让裴姑娘久等了。”冗英低眉,展开一抹浅淡的笑意。
而那抹笑,是桑枝鲜少看到的。
冗英在桑枝面前,总有意无意地拉下脸,有种让人寒彻骨的严肃和冷。
“送桑姑娘进屋歇息。”冗英朝嬷嬷示意,脸上又再次恢复了面无表情。
“奴遵命。”嬷嬷笑脸盈盈地朝桑枝行礼“桑姑娘这边请。”
“嗯,有劳了。”桑枝礼貌一笑,随着嬷嬷的指引而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她转身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