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李清晏冷着脸,语气未曾有丝毫波澜,却偏偏让人打心底紧张起来。
“居华荣,你今日来刺杀长公主殿下,无非是觉得你父亲当年是冤枉的。”宋怀瑾收回了落在李清晏身上的目光,精准的叫出了黑衣人的名字。
继续道:“永安元年,你父亲趁着新帝登基,朝中局势混乱,贪墨了送往青州的赈灾银子,高达两万余两,居敏达对此供认不讳,此时你知是不知?”
他问话的样子几乎同李清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语气是同样的平稳和淡定,却像是戳中了居华荣的肺管子。
他不停的摇头,难以置信的嘟囔:“不可能……这不可能!”
“父亲说他是冤枉的,他是给人背锅的!是她不分青红皂白的定了父亲的罪,是她为了堵天下人的嘴,急于求成……”
他色厉内荏,语气却渐渐弱了下来。
当年他家中遭逢变故,他全因为是在外游学,在侥幸逃脱流放,家中老小都受此事牵连,独留他一人在外苟活。
全凭着相信父亲是被冤枉的这口气才撑到今天,可父亲留下的书信根本就禁不起推敲不是么。
或许只是居敏达太过了解儿子,若没有这封书信,居华荣必会自发流放到岭南,这只是一个父亲的小心思。
毕竟那时家书中骤然多出来的银两,母亲与姐妹们裁制的新衣裳和头面,无一不在表明事情的不对劲。
此时居华荣似是终于接受了事情的真相,一口气泄下来,三十好几的男人软做一团瘫在地上。
其实只有父亲以为他是品行高洁的人罢了,他贪生怕死,流放太苦,居华荣不过是以此为借口在逃避罢了。
事已至此,为了保命,居华荣没有任何犹豫的供出了顶头上司,章徐。
得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李清晏和宋怀瑾都没有任何的意外,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
“将他压下去,看管起来。”宋怀瑾眉头微蹙,手上把玩着的银质面具反射出冰冷的光线。
一旁的李清晏正用一双眉目盯着宋怀瑾瞧,眼中流露出哑然和欣赏来。
似是没想到,宋怀瑾办起事来,居然这样利落。
一旁的湛芙看不下去了,俯首贴着自家殿下耳语了几具,李清晏才反应过来。
宋怀瑾早已不是当初站在云端上指点江山的少年人了,他从微末小官一路高升之代礼部尚书,可都是一件件实务堆出来的青云路。
她还一直怀着当年的思想,将宋怀瑾当成少年人,这还是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青翠如嫩竹的少年已经长成了挺拔的松柏,有足够的能力和手段处理这些棘手的事情。
“晋城知府章徐带到了。”
正想着,青蝇卫的禀报一下子将李清晏的思绪拉回来。
据青蝇卫说,章徐回府之后便乔装打扮要从暗道出逃,一家老小早早都被送出了晋城。
若不是因为章徐贪心那几张忘记拿走的银票,此时便已经找不到人影了。
章徐被按跪在地上,还嘴硬着装相:“长公主殿下这是何意啊,下官犯了什么错,劳您大半夜将下官抓到这来?”
“本宫给你机会,交代出主使,罪不牵连家人。”李清晏端坐在太师椅上,不怒自威。
章徐当官的时候不短,李清晏执政的时候他便已经是晋城知府了,当时听说长公主的威仪时还不以为意,如今真的见识到了才知道有多么煎熬。
但他仍壮着胆子装傻:“您这是在说什么呢?下官真的听不懂啊。”
李清晏与章徐周旋之时,章徐身侧挂着的一个荷包却引起了宋怀瑾的注意。
夜半时分被抓,章徐衣着却十分正齐,单凭这一点他就与李清晏被刺杀脱不开干系。
但他一身锦衣华服,偏偏腰间却佩戴了一个半旧的荷包,十分突兀。
这时时柏从外走来,深深看了一眼章徐后,走到李清晏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李清晏听完后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没在与章徐废话,朝着宋怀瑾倾身道:“我的人在城外一处山庄找到了章徐的家眷。”
宋怀瑾闻言挑了挑眉,瞥向下首的章徐。
只见他似乎已经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去没有丝毫惧意。
“章大人,尊夫人的身子骨可不大好吧?您说话可要三思啊。”时柏刻意压低了的嗓音透过面巾传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话音落下,章徐的面色骤变,他府中没有姬妾,唯有一个体弱的妻子,近来才怀了身孕,那可是他家的独苗苗。
章徐那张原本还算和善的脸线路出几分穷途末路的凶狠来:“别动她!只要你们不动她,我什么都说。”
他已经松口,接下来的事情便不用李清晏亲自处理了,章徐被拖下去,黑衣人的尸体也被腾挪出去。
李清晏有些困倦的闭了闭眼,揉按着自己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鬓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