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她指了个方向,“走后门。”
虽不知这姑娘是什么人,既是从医馆中走出来的,大抵也有几分本事。
刘老三顺着这姑娘指着的方向看去,两个铺子之间有一条空道,用眼睛丈量,看着倒是不算狭窄。
谢清梧在前面带路,刘老三牵着马跟在后头,邬立却是仍旧站在原地未动分毫。
穿过巷子,刘老三大老远就见着一个干净的马厩,角落里还有一个木屋形状的鸟舍,搭在青葱的藤蔓中间,若不是刘老三自小生活在村里,还未必能瞧见。
“姑娘,这医馆的大夫在何处?”刘老三鼻尖一嗅,闻到了几种药草的味道,心中便再无先前的慌乱,语调也跟着上扬,“他可是善于医马?”
“我就是这逢春医馆的大夫。”谢清梧没看刘老三,兀自蹲下检查马匹伤势。
“姑娘......”刘老三还以为自个儿听错了,随即又想到这大半天也没见其他人出现,“您没开玩笑吧?”
他打了几个哈哈,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
但谢清梧并未觉得半分不适,这种质疑又不是第一次,她没说话,仍旧安静地做她的事情,但这话毕竟好长时间没听到了,思绪飞散,不由得想起些旧事。
大概是十二三岁时,谢清梧下定决心要学医,说与家中长辈,但无一人同意,可她倔强,自己为什么不能学?
母亲要求的女红,父亲私下请的先生要求的课业,她做的不比任何人差。
事事都做到了极致,为何还要阻拦于她?
谢清梧找他们理论,母亲见她喜欢,软磨硬泡下还是同意了。
可父亲在朝中任职,思想古板,说什么看病一事男子做就可以了,你一个女娃娃就该待在家中,往后寻个好姻缘到了年龄嫁作他人妇,相夫教子美满的好日子难道不好么,何必和男子竞争找不痛快?
谢清梧不认同这话。她从小就在父亲的书房中耍闹,见着什么感兴趣的就翻两下。
她也聪明,见下人常常到书房中洒扫,便借着监督的名头,趁机翻阅各色书籍,实际上那些书和信都是她翻乱的。
家中就她一个独女,自是集全家之宠爱,从上到下无一人给过她脸色看。
可就是学医这一件事,她处处碰壁。
谢清梧不明白,明明父亲书房中的许多书籍中,写了好多好多的女官,甚至官居要职,可为什么她问母亲时,却听到说朝廷现在没有一个女官。
不仅如此,她发现,甚至连数以千计的大夫中,也没有一个女子身影。
小小的谢清梧心中好奇:难道百年过去,变得越发落后了吗?
后来,谢清梧再长大一些,才渐渐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但是这个理由,无论是过去的谢清梧,还是现在的谢清梧,亦或者是未来的谢清梧,都理解不了,也不能同意这个做法。
将马匹安置好后,她领着刘老三顺道从后门进了医馆。
刘老三在一旁全程围观,从一开始的担心,到后来的震惊,再变成现在的一脸平淡。
他虽不知手法该算作什么水平,可他养过马,不会不知道马儿睡着意味着什么。
到了医馆正厅,刘老三便追问,“大夫,这马算是医好了么?”
谢清梧点点头。
这马本就伤得不严重,适才检查下来,只见通体威武雄壮,这该是战马才对,也不知为何好好的一匹战马,竟到了一个马车夫的手中。
这时,刘老三已将在门口久站的邬立迎进门,谢清梧抬眼一瞧,若说这战马是此人的,似乎也并无可能。
“大夫,有水喝吗?”刘老三愁苦大半天,见事情终于有了着落,他也不用倾家荡产赔银子,遂咧嘴大笑起来。
“你对面那桌子上右侧的茶壶有。”谢清梧还是第一次给战马看伤,必须做好记录,她匆忙去找她的小本本,看都没看刘老三一眼。
“好嘞!”刘老三一时激动,竟是左右不分,适才耳边女大夫的话,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刘老三觉得已经麻烦人家大夫这么久,不好再耽误她时间,上前两步便拿起桌上左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足足两杯水。
到底是医馆中的茶水,一饮入喉便觉浑身畅快,刘老三只当是这女大夫医术高超,并未多想,他转动脖子便瞧见一动不动的五随从。
想着他身世凄苦,大抵是没用过什么好东西,刘老三便从茶盘中拿出一个干净的茶杯,灌满后双手递给他。
“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喝点茶水润润喉。”
邬立居高临下地看着刘老三,他本就高大,刘老三在他面前就和个小鸡崽无异。
见他不动,刘老三还以为这人不好意思,可他武力值弱,人又矮,遂想出了个法子,只见他眼珠一转,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口轻轻喊了一句,“大夫,这人瞧不起你的东西。”
邬立在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