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得先收钱。”许之蘅语气顿了顿,又说:“包夜两次,多了要加钱。”
先收钱是珠姐订的规矩,因为以前店里有不少姑娘被跑过单。
为了不让气氛变得格外尴尬,许之蘅把假笑给挂上脸。
空调的温度打得有点低,她感觉身体有点凉。
男人看着她,不作声,就那么淡淡笑着。
许之蘅平静地回视他。
男人的视线下移,定在她嘴角。
许之蘅觉得——他应该是在看自己的梨涡。
于是她的笑容更明显了。
她在取悦他,因为她想起男人第一次给了她六百块。
对视持续了有四五秒钟,男人伸手揿灭了床头旁边的开关。
满室落暗,只剩尚未拉上的窗帘缝之间透进来的光。
许之蘅在眼前黑下去之前,看到男人那双眼里的情绪像海里无数涌动的暗流,无声流动,最终归墟。
她仍旧看不见他的任何欲望。
而她又听见黑暗里的男人在轻声说:“做吧。”
*
半夜,许之蘅被热醒过来,浑身是汗。
分明睡着之前是男人抱着她的,可这会儿,她一个人被被子捂得严严实实。
许之蘅掀开被子散热,轻轻坐起身,侧头借着窗外的光去看身边躺着的人——
男人背身和衣而睡,黑黑的后脑勺对着她,背脊弯着,膝盖曲起来。
他抱着他自己。
空气里有一股烟草混檀腥的味道,并不是太重。
许之蘅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轻轻把被子拉过去盖到他身上。
男人的脑袋在枕头上蹭了两下,没醒。
她下了床,捡起地上的浴巾裹上,赤脚摸到桌旁,掏出包里的烟轻手轻脚去了卫生间。
在马桶上坐下之后,揉着自己发酸的腰,点了颗烟。
许之蘅的思绪很清明,但她的身体依旧疲软,就像被撞得快散架的那种感觉,随时都摇摇欲坠。
那男人其实只要了一次,但就这一次将近一个小时。
他没技巧,只用最正常的一个姿势,不粗鲁,但也并不温柔。
许之蘅并不讨厌他,甚至他给她的印象好过于她以往的所有客人。
这种好感可以让她在承受他的时候,心态温和地去接纳。
可她仍旧感觉不到任何的快感,她依旧觉得自己像一块任人戳弄的柔软猪肉。
她不知道做这行的其他女人是否像自己一样。
许之蘅思绪逐渐发散——
她觉得这个男人真的挺独特。
她听过很多男人在做这事儿的时候,发出各种的声音和言语。
那些声音碎长不一,高低各异,追求刺激解压的言辞粗俗又脏鄙。
可这个男人宛如一个哑巴,他甚至没有闷哼没有喘息。
唯一让人听见的,就是他鼻间偶尔明显短促的呼吸声。
这让许之蘅想到了耕田的牛,精瘦而沉默,拉着犁一圈又一圈。
想到这,许之蘅把第一根烟丢进马桶里。
一个JI女,研究嫖客或许是她唯一的消遣。
卫生间没有窗户,烟雾缓慢地等下转动,很久了才散开。
许之蘅抽完第二根烟,抬手表看了眼时间,三点多。
她决定回床上再补睡一会儿。
结果被那道靠在床头的黑影吓得抖了下激灵。
随后,她看到昏黑里明灭划动的红点。
男人醒了。
许之蘅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的,或许是她给他盖被子的时候,又或许是她起床去卫生间的动静太大了。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她不确定男人会不会再要她一次,她只希望不要。
许之蘅深呼吸了下,把包搁回桌上,人又爬回床上躺下。
“我吵醒你了?”
男人喑哑地长长嗯了一声,回道:“不是,我睡眠浅。”
许之蘅哦了一声。
俩人都没再说话,一个躺着,一个靠着,在同一张床上,伸手能触,氛围却寂寞。
尽管几个小时前,他们肌肤相亲,呼吸交缠,湿汗融干,彼此□□之间的距离近到只不过隔着一层薄薄的胶套。
这很奇怪,不是吗?
许之蘅感觉到一种从暗处渐渐滋生出来的空虚感。
她听见微不可闻的,烟草纸燃动的声音——
噼噼……簌簌……
她最近,似乎有些过于多愁善感了。
许之蘅倏地坐起身,揿亮床头灯,“还做吗?”
男人眯了眯眼睛,摇摇头。
“那我走了?”
男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