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
看见一只熟悉的惨白纤手,温千宁便往那处冲去。
“姐姐!”
却被黄玉秀三两步扯住:“宁宁,你手上开了口子,这可碰不得!”
隔着十来米的距离,黄玉秀也能看见温千宁死死盯着的那具尸体上满是烂疮。
那些黑老鸹都少有去吃她的肉。
也就是乌鸦。
“不,奶奶!我……”温千宁急得脸有些发红。
她想安葬秋月。
至少埋进土里,而不是就这样曝尸荒野。
一只红眼黑老鸹从别处被挤出来,扑落在秋月的脸上。
它低头啄了一口,狠狠撕下一大块肉来。
“不——!!”
温千宁睁大眼睛,喉咙中发出痛苦的悲嚎。
她在挣扎间跌倒在地上,一只手深深扒进泥土,奋力地想往那边去。
原本干凝的伤口又寸寸裂开,疼痛自手掌传入心间,却又在心间被碾得丝毫不剩。
“宁宁,别去了!你姐姐最希望的,肯定是你不要有事,所以你要好好的……”
黄玉秀心疼地皱起眉,将跪倒在地上温千宁搂入怀中,用手揉着温千宁刚刚抓进泥土的手。
‘你要好好的……’
温千宁闻言一怔。
此时此刻,她方觉得,秋月姐姐是真的走了……
她不会再拉着自己尝新奇的糕点果子,她不会再开口叫她“小宁”,她也不会再把她抱进怀中……
她甚至,做不到挥手赶走那只乌鸦……
眼泪瞬间涌出温千宁的眼眶,再也关不住闸,她终于像个十岁孩子般号啕大哭起来。
“秋月姐姐……”
……
最后,黄玉秀拿出皮手套将秋月拖到一旁烧了,又用布将余骨包了一并带回。
黄玉秀的家有些偏僻,屋子不大,但院子很大。
只用篱笆简单围起来,种了许多高高低低的难以辨认的草,还有一些花,以及小部分的菜。
藤架遮掩,进入院子的路在各种植株中弯弯绕绕、四通八达。温千宁毫不怀疑,若是没有黄玉秀领着,她怕是要迷路的。
院中有一口井,看起来并不常用,吊着提水桶的绳子上都生了青苔。旁边还有一个大土缸,里面有几尾小鱼、几片莲叶。
温千宁觉得有些怪,但她终究还是太小,见过的东西不多,说不上哪里怪。
泪痕已经干了,但温千宁抱着秋月的那包骨头,木然地跟在黄玉秀身后。
黄玉秀领着人进了屋,拿过那包骨头放下。又搬出一个桶来,放在了一个竹管下方,轻轻拧了拧管子上的一个木条,管中便有清水流出。不消片刻,与温千宁齐肩高的大桶便接满了七八分水。
水里被黄玉秀放了很多不知名的药材,即使是冷水泡着,也散发出强烈的药香。
“宁宁,在里边泡一泡吧,别担心,不会着凉的。”黄玉秀搬来一个小凳,放在桶边。
温千宁还有些恍惚,并没有完整地注意到黄玉秀说了什么,只听到一个让她泡在桶里,她便脱了衣裳踩着小凳进了药桶。
一入桶中,便被浑身的冰凉激了个清醒。
但烧热水是要费许多柴火的,故而温千宁没有多言。
伤口处隐有些刺痛。
温千宁半分不闹腾,黄玉秀满意地点了点头,拎着温千宁换下的衣裳到外头烧了个干净。
口中还念念有词。
……
远在边关,同城。
“滚!”
一人连滚带爬地滚出营帐。
“能惹得王爷大发雷霆,那人又是宫里来的?”贺涵鸣指了指那滚出营帐的人。
“准是了。”
陆亭渊用余光扫视了一眼四周,这才与他耳语:“你又不是不知道,自打一年前那次粮草被狄人袭过后,王爷每回见到宫中来人,就会像吃了炮仗一样……”
贺涵鸣忆及往事,抹了把老泪。“咱都是看着妮儿长大的,这怎么……”
那次的粮草正好从东边调度过来,袭劫粮草不过是声东击西,狄人的真正目的是他们的临时营地。
镇北王早有准备,粮草和营地都没丢,但不知怎么的……小郡主竟丢了。
……
南方上京,宫中。
“陛下,何事忧心?”柳皇后起身,为眼前头发半白的帝王捏肩。
江谨怀沉默良久,长叹一口气:
“这一年来,朕命禁卫暗中去找,在同城附近的七郡寻遍了也没个影,偷拐幼儿的倒是揪出几处。”
一时间,周围其他邻郡偷拐幼儿的贩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柳皇后知道这说的是找镇北王家的小郡主,她也见过温千宁几次,在温千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