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天幕沉沉,夜色阑珊。
银海滩灯火齐明,像沙海中一艘璀璨的宝船。
明舒一行入来城中,只见高矮阁楼,灯笼红火,勾栏客栈,往来异国人群。更有三座高楼,耸立在层层叠叠的店屿之间。
徐南珠向明舒指了指其中一座,“姜旭早前在那定海楼脚下踩定了间酒楼,我们去那里落脚。”
明舒只见那定海楼有三层高,通身挂满了大红的灯笼,屋檐雕刻凤鸟灵兽,十足的气派。“定海楼?好大的名字。可是定这沙海的意思?”
“银海滩一并三座大赌场,定海楼是其一。”徐南珠骑在马上,指了指西边和南边两座高楼,“另两座是银海楼和蜃海楼,待明日安顿下来了,我带姑娘都去逛逛。”
“不必明日,今夜尚早。一会儿卸了马车我们便去。”
马车停在定海楼门前,红色火光,将夜色中的街道映照得像在明明白日里。徐南珠找的地方是从定海楼对面的小巷进去的一间酒楼,上头早已挂好了“秦家酒坊”的大名。明舒与西琳几人在巷口落车,便看身后巴哈尔搀扶着妹妹一同跟了进来。
徐南珠领头进去客栈,便见人过来招呼,“少主来了?”
这人一身商贾打扮,生得面善,明舒还是反应了一会儿才将人认了出来。是一直跟在徐南珠身旁,最擅做情报搜集的陈灵。陈灵又与明舒一拜,“少主终于将姑娘带回来了。”
徐南珠指了指楼上,“姑娘的厢房在二楼。上去歇会儿脚吧。”
明舒淡淡应声,又与他道,“你记得叫姜旭去给她们请个大夫。”
“是。”徐南珠应下,转头吩咐了身后姜旭,“你去请个大夫,我先安排姑娘歇息。”
明舒的厢房上等,自是最宽敞的一间,行路整日,本该好好歇息。奈何银海滩是不夜之城,外头灯火兴旺,明舒实在坐不下来。只等喝了些许茶水,恢复几分精神,便自行出了厢房,喊着正在楼下打点的徐南珠出了门。
“我们去对面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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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海楼人山人海,各样赌局,骰盅骨牌,转盘投壶,斗鸡斗虫,应有尽有。旁侧酒寮茶馆,面摊烤肉,香气诱人。从二楼的包间看下去,一切尽收眼底。
包间起的都是亭台模样,起了一半墙,其余视野曝露于热闹人烟之中。
明舒正在包间儿里,嗑着瓜子儿吃。
徐南珠喝了一口茶,四周围的环顾。“姑娘该是许久没见过这等场子了。”
“还是小时候,跟皇爷爷微服去淮阴,见过一回这么大的赌场。比起来,定海楼还要热闹些。”
徐南珠笑,“淮阴人文气,做什么都讲究个章法。北疆人生猛,哪里管这些。定海楼赚的不就是这等银子。粗犷之人赌气重,全凭着胸口热气,全副身家赌出去了。大不了重头赚过。”
“所以,定海楼赚得不少?”明舒问,听徐南珠的口气,已将这儿的盈润打听清楚。
“每日出入十几万两银,入账十分一。姑娘数术上乘,该要比我清楚。”
徐南珠说着手中扇子一合,目光正扫见后侧另一包间里的人。又与明舒道,“那边穿绛紫袍子的,便是裴定海。这定海楼是银海滩的第二大赌场,便是他的产业。”他早让陈灵将银海滩的人脉关系摸了一趟。
明舒远远望见那绛紫袍子,抱着几个女子同坐。一女子喂吃食,一女子送酒水,好不快乐。明舒问:“他背后可还有别人?”
“可巧,这人性子生杀,与旁人多数不合。原本是金山城城守的左右臂,替城守打理银海滩三间赌场。前些年因个小妾,和城守闹不和,分了家产。便得了这家定海楼。是以定海楼如今做主的只他一个。至于其余两间银海楼和山海楼,仍是城守派人经营着,至于后头还有没有别人,旁枝末节,我们也摸不出来。动不得。”
徐南珠说得口渴,喝一口水酒,又“呸”地一声吐了出来。“这般难喝,他们也敢卖。还真是…”
“那些赌徒,进来就不想走。有酒便好,何必好喝。”明舒如此分析一番,听有人敲包厢的门。
“是谁?”徐南珠问门外。
外头没人回话,只敲门声响愈发重了些。南珠只好起身开门去看,便见个衣衫邋遢,胡扎巴洒的醉鬼站在门前。
“公子,小姐,可否借我几分薄本。我看好了那骰盅,再给我十两银子定能抄底庄家。赢到银子你七我三,咱都好分。”
“没有没有。”南珠摆摆手,“去去去,下头有银号,要借银子多的是。”说罢一把将门合上。
外头的人没再敲门,听是往下一家包间敲门去了,不多时候,就被几个管事的拖了下去。而后,又有个管事模样的人敲门来赔罪。一身黄色袍子,身宽体胖,眉眼精明,笑容侃侃,“对不住您二位,被那赌鬼扰着你们了。这儿送些瓜果盘儿,当是赔罪。您们慢用。”
待那黄色袍子退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