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请君入瓮2
闻言青衫少年内心触动,面上却露出了有些迷茫的表情,陆丰年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挥挥手示意他不用在意:
“抱歉我认错人了”
学正秉承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松开了薅着陆丰年后脖颈的手,将骇人的戒尺背过身去,面上仍带着几分威严看向窗外的小少年问道:
“你是哪堂的学子啊?现在这个时辰怎的到处乱跑?”
宋晚昭闻言退后了一步向着学正做了一揖复又直起身,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封信来:
“抱歉柳学正,打扰了您授课实非本意,学生家住清河镇,师从前太学周司业,因老师与学生是同乡,所以得幸引荐,这是老师托学生带给学正的信,听闻老师与学正曾是同窗,又闻近日国子监欲摊晒修书,缺乏识文断字的人手,学生初到京都便赶来想着能否帮上一二,不想今日出门不久便落了雨,匆匆至此却落了礼节,实在是有负老师所托,还望学正见谅”说着便又深深作了一揖。
少年如青松般坚韧的身躯弯折下去,白如青葱的手交叠在一起,一缕发顺着他的姿势从颈肩搭落,有几滴水珠滑落而下,落在少年脚边尚干爽的青砖上。
陆丰年喉头动了动,内心感叹太子殿下瞧上的原来是如这般标致的人儿,难怪茶不思夜难寐的。
柳学正接过信去展开瞧了瞧,又扫视了一下已直起身的宋晚昭,见人说话斯斯文文,行动做派有礼有节,心下也甚是满意,倒也没气恼老友给自己安排了个麻烦:
“是子煦啊,便与我来吧”说着就负了手向门外走去,想起什么回头叮嘱“先自行温书”
又盯着陆丰年训道“等回来再收拾你个混球”
陆丰年也不怕了,朗声回“学正慢走!”
见着宋晚昭向着柳学正去向跟去,陆丰年猛地想起了外面的雨皱了皱眉,嘱咐了书童句什么,正初便去来时背着的行囊里翻找起来,
陆丰年又敲了敲旁边座位那人的脑壳,问他今日出门可有带伞,得到肯定答复后迅速找到夺来,并自己的那把伞一起塞给正初提醒道“爷的那把一定得给青色衣衫的,听见没?”
正初抱着两把伞忙不迭地点头,连忙朝着已经走出门的柳学正那边追去。
那边正初追赶着两人而去,这边陆丰年又从窗子探出头去,目光追随着不远处廊下随着柳学正缓步而行的宋晚昭,很快两人便被正初追上,少年长身玉立微回过身看向正初,似是有些惊讶地接过小书童递过来的伞,将其中一把撑开递给柳学正,自己撑开了另外一把,两人先后步入雨帘中。
一切是那么顺利,只有陆丰年气得锤窗“这蠢货给错伞了!”
因下着雨两人又撑着伞,隔着些距离,柳学正便没有与宋晚昭过多攀谈,只是领着他穿过一处又一处月洞门,最终行至一处厢房,推开房门扑簌簌地灰尘抖落又飘散开,柳学正颇有些尴尬地为宋晚昭介绍。
“子煦,这处可由你自行安排,现今这院子还没有旁人住,辛苦你拾掇拾掇,既然收了老周的信说什么都得帮你一把,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我这做学正的别的忙帮不上,给小辈安排个遮风挡雨之处还是可以的,你安心住着,也可去藏书阁整理一下藏书,等出太阳了再安排晾晒的事宜,我回去和账房说一声,往后便以书童的份例每月给你二两银子可嫌少?”
“学正哪里的话,学生初到京都,能有一处挡风遮雨的住处已经是一大幸事了,哪里还能挑三拣四”宋晚昭谦逊地回,
“怪不得老周愿意帮你,你这孩子性子好,往后是个有出息的,行,你收拾一下吧,我先回崇志堂,你有什么难处再来问我便是”说完挥挥手示意宋晚昭莫送便步入了雨中。
宋晚昭看了看手里的伞,寻思片刻忙追上去“学正您撑这把伞吧,您撑的那把伞面看着有些破了”
柳学正闻言抬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哪里破了,但见宋晚昭特意追上来想是好心,就也没说什么交换了伞,挥手让宋晚昭快回屋子里,自己脚步匆匆地走了。
自己一个人赶路脚程便快了许多,不多时柳学正就回了崇志堂,闹哄哄的堂上伴随柳学正进门带入的风雨而逐渐噤声,
本来趴在桌子上无所事事的陆丰年兴奋地抬起头盯着柳学正手里的伞,不是自己的那一把。
回到落了灰却并不破旧的厢房中,宋晚昭把伞合起紧紧攥在手里,回头看向屋檐下淅淅沥沥落下连成线的雨丝,眸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许和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也不知道这条路走下去到底能不能得到理想中的回报,但他知道,选择了这条路注定一生艰难,注定与家人再无缘相聚。
可悔吗?他在心底问自己,
不悔,他如此答。
那人曾带给自己的一切折辱、难堪都如刀斧镌刻般将他满腔真心碾作尘土,这一幕幕过往即便重来一次也在多少次午夜梦回间紧紧扼住他喉颈。
被愧疚和背叛压垮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