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色妆容

“我不想回去！我们一家三口在城里过年不好吗？”秦听沅在汽车后座不停地闹腾，一向乖巧的他难得忤逆她的父母。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不听话呢，奶奶都在乡下做了一桌子菜了，她盼着咱们回去。”驾驶位置上的父亲有些不悦。

秦听沅咬牙切齿地回：“她才不盼呢，我们一回去，她又要催我妈给她生孙子，我偷偷说我妈坏话。重男轻女，她不配当我奶奶！还有爸爸家那些亲戚，他们去年是怎么编排我妈的？如果再让我见到他们我就嫌恶心。”

父亲有些恼火，一个急刹车停在马路边，抡起手臂就想打她，被副驾驶的母亲赶忙拦住了。

母亲自始至终都在秦听沅那边：“沅沅是我十月怀胎生的，她当然得护着我，即使我可以为了你尊重你母亲，但你那些心里腌臜的亲戚我也实在不想看到。”

秦听沅的父亲深爱着妻子和女儿，对女儿更是百依百顺。

但也着实愚孝，甚至分不清谁对谁错，如果他能坚定的表态不生二胎，秦听沅的奶奶不至于像催命一样催到现在。

真的不知是家里有锅碗瓢盆要继承，还是她只能将捂紧口袋的碎银几两交给男孩。还在打着给秦听沅找个伴的名义，对着父亲母亲撒泼。

母亲是秦听沅的的底线，谁逾越了，她就跟谁急。

父亲沉默了，他又开始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秦听沅实在受不了，直接下了车，“你们自己去乡下吧，我要回家了。”

从开有暖气的轿车里下来，凛冽北风便飕飕地钻进秦听沅身体里，惧寒的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她朝着反方向走，每走两步，脚上就一打滑。

她也是第一次在南方见到雪虐风饕的冬天，漫天的飞雪夹杂着细雨模糊她的视线。

她赌她的父亲最终会明事理，选择站在自己和母亲这一边。

“宝贝，回来，外面冷。”母亲一边喊一边想开门追她。

“不要下去，让她在下面吹吹冷风清醒清醒，原来这么懂事的孩子，现在怎么就叛逆了？”父亲不准母亲他下去。

“你就这样放任你姑娘不管了？你能不能好好跟她说。”秦母对他这个态度有些失望。

“都高二了，她兜里有钥匙手机，让她先回家，我先把你送到乡下再来接她。”

父亲居然没有转头来追她，而是直接开走了。

秦听沅停下脚步，撇撇嘴，正在心里埋怨着父亲的无情和母亲的懦弱。

“嘭——”

一声巨大的声响从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传来，滚滚浓烟夹杂着雨雪向她这边扑来。

她猛的一回头，怔在那里动弹不了。

路边凝结的冰仿佛突然破碎，乘着冷厉的风雪狠狠扎进她的心脏，她感觉自己一时间呼吸不过来。

秦听沅从突然的噩耗中回过神来，她发疯似地跑向十字路口。

天上的雪花被浓烟染成黑色。

“爸爸妈妈！”她在漫天大雪里嘶吼。

那一天夜里，她再也没有了至亲。

父亲再也没有醒来，母亲也只留下了一句“好好活着”。

—

“小黄马上就不会痛苦了，等上了天堂，一定要追上昭昭姐姐的脚步。”

秦听沅将小黄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她则轻抚着它的瘦小的后背来帮它舒缓痛苦，小黄刚打上安乐针，此时正渐渐进入麻醉状态，身体颤抖的幅度也逐渐变小。

等最终脉搏跳动为零后，她将小黄交给了纪洺，自己则是找来一只纸箱子，上面铺上了厚厚一层旧棉布，再在上面放了玩具球、狗骨头和罐头。

最后捧着小黄，将其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它安详地闭着眼睛，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人心险恶的世界。

秦听沅还有些隐隐地庆幸它生命的终止，若是再苟活着，不知以后还会遭受多少遍反复的折磨。

“为什么很多人会讨厌中华田园犬，外面的流浪犬大多数也是田园犬，说它们品种不纯、颜值不够、咬人概率大？可是它们不是汉族几千年农耕社会下留下的产物？性格温顺，都还没我娇气。养家护院，忠诚度甚至比某种人还要高些。”

秦听沅以为自己天生是个乐观派，经此一遭，她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多愁善感。

“有善心的人，不会区别对对待任何动物，心存恶念的，看谁不爽就会想着弄死它。”纪洺很认真地回应，“就是因为它们太忠贞，太相信人类，所以别人觉得它们好欺负，所以最遭罪的就是它们。”

昭昭的葬礼很简单，她下葬的当天，秦听沅带着小黄去悼念她。

墓碑旁有一片小树林，她便把小黄安葬在那边。

“昭昭，下辈子你一定是一个被父母疼爱和健健康康的小女孩。”她顿了顿，“而且父母一定能长命百岁。”

人类在这个世界上的地位太高，他们可以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