碣罗城(三)
意识并不清醒的风清还是觉得自己是一朵花,花要插回枝头才能活。
她可是破魔刀主,天选之女,就算没了灵力依旧是身形敏捷的高手。
她动徐晟洲也动,脚还没沾地徐晟洲的剑已经贴住了她的脖子。
什么都不能阻止花回到自己的枝头。
风清握住剑身,不满地将它甩开。
徐晟洲的鸿止剑削魔头的脑袋如同削泥,小姑娘白白净净的手一握上去,便是两条血痕。
趁着徐晟洲搞不清路数的怔忡之际,轻盈的身子就滑到他身上。
修炼寒霜道的姑娘满身都沾染了霜雪的气息,像是细雪扬风,惊掠松林,一场薄荷夹霜的小雨落在他身上。
软还香。
风清将他按回地铺,那小小的手都圈不住男人的手腕,力道却是猛的。
这姑娘难得显出小情绪,压着身高腿长的徐小将军说的可凶:“再动,再动把你绑起来。”
徐晟洲:???
自己的腰被陌生人搂住的时候,徐晟洲唾弃地想:我他娘的大概率是真的给蛊惑了。
身旁的鸿止剑上还有两条清晰的血痕,趴在他怀里的不知仙魔的玩意枕着他的心口睡的香香。
呼吸浅浅,睫毛卷翘。
怀里多了这么个玩意,他竟然觉得舒畅?
他徐晟洲不是耽于美色之辈,他清醒得很,这种感觉不是来自于这昏天黑地的雨夜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之中的暧昧冲动。
就像,她躺在他心口,他后背那些疼痛都减轻了。
徐晟洲气笑了,视线一移,就是白嫩掌心上横贯的剑伤。
算了,料她也是神志不清。
等他稍稍有些倦意,冰凉的剑就抵住了他的脖子,罪魁祸首凶悍的紧:“什么人!”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还没人敢在他徐晟洲脑袋上这么蹦跶。那半点子纵容烟消云散,徐晟洲顷刻卸了风清的腕,翻身将人压在身下,鸿止回到他手中,横在风清瘦弱的脖颈上,迫使人姑娘仰起头。
他隔着面纱用剑描摹这段勾他的玉,漫不经心的调儿藏着耐心耗尽的信号:“从碣罗主城里冒出来,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好心给你床睡,人还没清醒就饥不择食往我怀里拱,剑抵在脖子上都不怕,现在倒是倒打一耙了。”
他气的牙痒:“三更半夜的折腾谁呢?”
帐外大雨犀利如旧,打碎了不知道多少美梦,帐内剑拔弩张。年轻的将军和恢复理智的清冷仙子互相定罪。
风清鲜少如此被动,下意识就要揍他,徐晟洲眼疾手快,接住她的拳头,摁在她头顶上。
掌中的疼痛传来,风清这才注意到手上的伤口,可这伤口从何而来她没有一点印象。
风清沉下心神,问窝在灵台中的心魔。
“是你在我昏厥时对他做的那一切?”趁她受伤钻空子作威作福,当真是好本事!
风清脸色很难看,心魔却像个吃饱喝足翻着肚皮消磨时光的大爷,舒服劲儿十足,嗦着手指道:“你又不随我修魔道。”她指着灵台上空安静悬着的灵窍:“这东西还时时刻刻盯着我,我哪有本事控制你。你自己急色可别赖我。眼光不错哦,身材好,长得帅,多贴贴有益于身心健康。”
下一刻,整个灵台之上燃起淡蓝色的火焰,心魔被烧的唧哇怪叫:“啊啊啊!你个疯子!烧我等于烧你自己!”
“不说就一起死。”她和心魔一体,心魔多痛她就多痛。
可比起疼的乱蹿的心魔,她的虚影只是冷漠的站在灵台边缘。
“啊啊啊!他身上有罗刹藤的味道!碣罗城你被那魔头背后的人打伤,魔气侵入你四肢百骸,你昏死过去本能靠近他求生。”
心魔小心地瞅她,说:“他能疗愈你的。”
“别烧啦!别烧啦!疼死了!”心魔委屈坏了。
风清愣住。
他能疗愈我。
十年前,风清身中罗刹梦蛊,痛苦折磨地她面目全非,死了不知道多少次,甚至生出一个可怕的心魔。
如今,是有了摆脱它的希望了吗?
心魔没从她面上看出欣喜。
这疯批小姑娘打小就做事极端,她攻略了这么多年都没成功,今天撞大运碰到这么个宝贝将军。
心魔有预感,或许带这小疯批成魔一事,有盼头了。
风清问:“不是说罗刹梦蛊没有解药吗?”
“对啊,没有解药。但是这个男人身上有罗刹藤的气息,罗刹梦蛊,来自罗刹花,罗刹花生于藤,你是无根的花,他是你的藤。他在你身边就是你的救命药。”
她掂量着心魔话中的可能性,心魔呼了呼自己被烤糊的手,又说:“折落的花逆反时光重回枝头,便是一条生路喽。”
这状似无意的话风清在很久很久之后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