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敌
“如此看来,郡主这看账的本事已经算学成大半了,”王氏沉吟片刻,适逢奶娘将陆二小姐陆茵茵抱上来,她接过自己的孩子,安抚性地轻轻拍着女孩的背部,“茵茵也为你二嫂嫂高兴,对吧?”
陆茵茵不过四五岁的年纪,性子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小姑娘眨巴着眼睛张望着自己的美人嫂嫂,高兴地点点头,“嗯!”
若说对着陆闻墨尚且头疼,对上陆茵茵的黎蔓就歇下大半心思,她弯起眼睛,语气温和,“二嫂嫂谢过母亲,也谢过茵茵。”
黎蔓忽又站起朝王氏行了个礼,低着头略带歉疚地说,“黎蔓有一事自作主张了,还请母亲责罚。”
“这是哪里话,”王氏怔楞半晌,思考自己身边的嬷嬷也没说这家中近来出现了什么异动,好半天她才道,“你先坐,”她头疼地皱起眉,“莫不是闻墨又跑去缠着你说要习武了?”
小儿子入了学堂一年性子却越发变得顽劣,王氏又急又怒,扭头吩咐自己身边伺候的人,“让三少爷今日下了学就过来见我。”
“没有,”黎蔓慌忙抬起头,因为焦急说话也快起来,“不是的,母亲。是那日我和二郎劝三弟时想出了个法子,但还没告诉母亲,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妥,幸而这几日也觉有些成效,故今日来向母亲告罪。”
王氏拧起的眉毛松开一些,半信半疑,一边叮嘱身边的人说不必把刚才的话告诉三少爷,一边又问,“是什么法子?”
黎蔓低头垂眼,娓娓道来,“那日我和二郎劝解了三弟一番,叫他弃了习武的念头。但想来是因为三弟实在求知若渴,便没有当即答应下来,”她余光里瞥见王氏的手指不自觉攥紧几分,又继续道,“于是我和二郎便想了个法子,只叫他先去找些兵书看,只说那些书有些连二郎都未曾看过,只说开卷有益,三弟便答应下来,我就叫人去书铺买了些书回来。”
王氏抿抿唇,拍着陆茵茵背部的动作都慢了些,狐疑又带着些紧张地问,“这不是……又叫闻墨离习武近了些么?”
“母亲不用担心,”黎蔓摇摇头,“我问过三弟,他对兵家之书不甚了解,那书单我和二郎仔细商量过,虽也有几本讲兵法的但都很粗浅,且余下的都是君子之基,”她顿了顿,笃定地说,“三弟年纪小,对这些一时好奇是难免的,先不说真正是兵书的那几册很是枯燥乏味,二来以文入仕的课业本也繁重,三弟很快就会发觉习武一事于他而言是南辕北辙,自然不会再起习武的念头了。”
“纵使三弟将那些书全看完了,学的大多不是兵法,而是切切实实的学问,”她福了福身子,“左右我和二郎盯着,若是三弟看完那些书后犹觉习武有趣,届时我便请几位回到京城养伤的先父旧部陪三弟操练一番,三弟定然会知难而退了。”
王氏对黎蔓这近似狸猫换太子的法子是否有用其实拿不准主意,但她更清楚地知道小儿子目前似乎更听他二哥的话,抬了抬手,“郡主先坐吧,”她让奶娘抱着陆茵茵,自己则端起手边的茶盏,叹了口气道,“是我关心则乱了,闻墨调皮但听他二哥的话,须得你和砚哥儿多照料照料。”
她想了想近几日陆闻墨的反应,发觉幼子确实没再天天嚷嚷着要习武练功这件事,心下筹谋,面上道,“有劳你们两个费心,闻墨这几日也确实乖巧几分。看来是得徐徐图之,”王氏总算拿定主意,对黎蔓的目的了解几分。“我明白了,读书不能贪图快,且叫闻墨先读着吧,我只管问问夫子就好。”
她大概猜到黎蔓在自己幼子面前许诺帮其遮掩,此刻不如顺水推舟成全一番。王氏放下茶盏,案几上搁置着黎蔓今日新拿过来的账本,“不说闻墨了,你这学着看账学了大半月竟已吃透七八分,实属聪慧。”她心情复杂,“既是如此,这些日子你终究是以书坊为主,不如再仔细看看其它田产、庄子什么的?”
王氏自己是出身不算太高,父亲不过是一个六品官员。刚教人看账时王氏很是惊讶,黎蔓出身不低对这些却不甚了解,不像是高门贵爵里专门回请嬷嬷或由母亲亲自教过的。思来想去后王氏猛然发觉,黎蔓早丧双亲,又一直体弱多病,想来是无人教也有心无力了。
身为妇人的她这句更显恳切真诚,“郡主嫁妆里各种各样的门面、田产、铺子都有,若是学会了,你自个儿也打理得更顺心些。”
同是女子,王氏知道嫁妆的重要之处,它是一个女子嫁出门的极大底气。
“不了,母亲,”谁知黎蔓摇摇头,“我自己觉得我学得还不到家呢,只咱们家书坊的账本就够我继续学一阵儿了,”她好奇地问,“说来我已经看到上个月的记账,是要等下个月才能看到这几天的么?”
“其实是日日都有记账的,今日事今日毕,这是陆家的规矩。若是想看,叫管事的让他们把当天记的账送过来就好,”王氏对黎蔓的态度本也微妙,此刻便随口道,“你若想再看一阵子也无妨,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只管来问我。”
“好,”黎蔓点点头应下,忽又说道,“这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