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完,便有两个侍女上前要把新娘子扶入新房。黎蔓听到一旁的陆闻砚温和地对苏叶说,“我在外面招待一会儿,劳郡主等等。”
她想了想说,“夫……”少女心下别扭,改口道,“少爷……少喝一些。”
前世凌鹏远喝得周身都漫着酒味,推门见人便欲欺身上前的光景历历在目。黎蔓忽又转念一想,不对,应该叫陆闻砚多喝一些,最好烂醉如泥、进门倒头就睡,省得我担惊受怕,还得费一番功夫。
两个儿子都是粗糙的泥猴子,练完功已经够汗臭熏天了,只得了这么一个小女儿,黎父黎母乃至兄长都如珠似宝地疼着,学着别人家养女孩儿的规矩不让黎蔓舞刀弄棒。再说她先天体弱,根本吃不消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父母兄长一合计,只教了她些许防身的功夫。
黎蔓身子不好,太医本就说应养一养才能同房。但凌鹏远喝醉后全然不听,前世她折腾了好半天才没让人得逞。她不知陆闻砚酒量如何,只得宽慰自己说起码对方腿部有疾,应该更好对付些。
陆闻砚低低地笑了一声,“郡主都这么说了,等会儿叔伯弟兄们要是灌我,我可就能寻着由头讨饶了。”
陆家的侍女机灵地接话,“郡主是心疼少爷呢。”陆闻砚笑着摆了摆手让侍女扶着黎蔓进屋子里去。
正跟着迈开半步的黎蔓差点起了半身鸡皮疙瘩。
一左一右两个侍女扶着她们的少夫人稳稳当当地在婚床上坐下,随即麻利地告退,没再多言语。
见四下无人,黎蔓小心地掀开一点儿盖头,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想要的,她翻开小盒子,捣鼓几下取出些物件儿又坐回床边。珠翠首饰有些沉,少女稍稍活动了下脖颈,把头顶的红布翻至原位,再摸索着尝试将一样东西藏进袖子。
都道至亲至疏是夫妻,“至疏”二字黎蔓已从凌鹏远身上知晓,可她也不觉得自己和陆闻砚能成为这所谓“至亲”。
房内一片寂静,只余下龙凤花烛燃烧时烛火炸开发出的噼啪声,因此有人推门进来时的声响格外清晰地传入耳畔。
黎蔓心下一惊:对方来得也太快了些。
被精心装饰过的屋子处处洋溢着新婚的喜庆,花烛上橙黄的火光一跳一跳,像翩跹的蝶。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的少女端坐在榻边,从肩膀落至胸前的霞帔上绣着精致的花簇。
似乎是听到有人进来,陆闻砚瞥见她把袖子飞快地从胸口处放下,似在遮掩些什么。
陆闻砚让小厮推着自己的轮椅更靠近床些,随即摆摆手让人退下。
他喝了些酒,思绪不算太清明,默不作声地盯着对方的手看。
进入黎蔓眼帘的先是一双靴子,再对方喜服的下摆,轮椅木轮的部分。她轻轻抽动一下鼻子,闻到淡淡的酒气,只不知道对方喝了多少,又是否已经醉了,不由得心下紧张起来。
掩映在宽大袖口中的柔夷紧张地攥了攥,互相交叠不安地抚了抚虎口,陆闻砚见状低低地笑了一下,拿过一旁的玉如意。
黎蔓发觉自己头上的盖头正被慢慢挑开,她默不作声,却又听得自己的肚子忽然咕噜一响,随即身形稍滞。
依着规矩,自梳妆起黎蔓就再没吃过东西。
有点呆啊,像雀儿。陆闻砚心里想,他眼神温和地与对方平视,“郡主可是饿了?”
少女眼睛圆圆的,额间的花钿形如桃花,怯生生又警惕地朝男子望来,声音细若蚊蚋,脸庞因不好意思染上薄红,“嗯……”
陆闻砚指了指旁边小桌上的糕点,“那你推着我,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黎蔓心中拘谨,见房中无婢女小厮,觉着自己应当起身推对方的轮椅。可她袖间还放着没藏好的东西,只怕稍一动作就会掉出来。
少女起身,小心翼翼地搭上轮椅的把手。
微微泛棕的椒盐桃酥上面洒满了芝麻,小小的一块让人唇齿生香;方方正正的姜糕色如白霜,吃起来又软又糯;放在白瓷盘里的凤尾酥精致漂亮,入口外酥内软,很是美味。
似是因为有些醉了,陆闻砚一手支着脑袋没动弹。黎蔓问他要不要用一些,男子摆了摆手。
连吃了两块桃酥有点干,黎蔓目光落到酒壶,却又忽然想起什么,她尴尬地收回视线,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轮椅上的人。
“我不喝,你别贪杯就是。”陆闻砚的目光蜻蜓点水地从那酒壶上掠过,眼眸微垂不垂,“我这样的身子,已是六根残缺之人,实在耽误了郡主”
黎蔓警惕地盯着他。
他目如点漆,因着醉意显得有些朦胧,说话也慢吞吞的,话语里满是好奇,“郡主袖子里是什么?”
黎蔓原本想含混过去,可陆闻砚似是醉了,虽语气温和,但不依不饶的非要弄个明白。少女情急之下本想缩手,一甩袖却是把本就没藏好的东西摔了出来。
原本用来充当下下之策的匕首被拿出来,银光锃亮,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