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跋羲只觉荒诞,那二人根本不可能自戕。以命设局,够狠,这成为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拓跋重焕外有几大世家联合逼迫,又遭受丧子重创,终究不得不下旨废除拓跋羲储君之位,将她幽禁在昭阳宫,另命拓跋羲不日远赴北荒,和亲北荒王太子。
王命到昭阳宫,昭阳宫上下皆静,见到这份王命,拓跋羲明了,那个她叫父王的人舍弃了她。
殿中空荡荡的无一宫人,宫殿仿佛也死寂了一样,拓跋羲数日不见人,面前的玉案上,是那份贬谪的王命诏书。
是君父口口声声说她是最尊贵的王姬,是他命她学成文韬武略畅谈朝政,也是他排除众议一力扶持她成为储君,没想到,最后反悔,骤然放弃她的也是他。
在君父眼中,她的一切皆是他赐予,所以,如今是到了收回的时候么。
祝尧进入殿内,见了这一幕艰难开口:“王姬,我带回百里氏的密函,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才刚从西荒十万火急赶回王城,带回一封密函,拿出呈上。
拓跋羲一目十行览阅结束,随后便撕得粉碎,祝尧惊呼“王姬”。
这几日拓跋羲一言不发,第一次开口:“没用了,我的好父王铁了心联合几大世家要废了我,还派重兵将我幽静在昭阳宫,断了我与外界的联系,你能进来已是不易,祝尧,我已经败了。”
祝尧喉咙发紧:“不会的,王上最疼爱的便是王姬,王上只是一时因拓跋晁之死受了打击,误会你——”
“拓跋晁虽不是我杀死,但在他眼里拓跋晁是因我而死,除了我,他还有许多子女,所以,他做了选择,他选择舍弃我,保全其他人。”
祝尧很难受,王上捅了王姬最深的一刀。
“祝尧,你知道吗,世人总说天命难违,可所谓的天命不过是被他人掌控,我偏不,谁都不能妄图掌控我的命运,如果这就是逆天改命,那也不过如此,于我而言,不过是重头再来。”
据奉旨的宫人回报,拓跋羲接旨时反应极为平静,拓跋重焕闻得,孤坐在王位上沉默许久,他不想死更多人了,同时他明白,今此,往昔父女之情付诸一炬。
拓跋羲失落世家们便得意了,拓跋羲的出色,让他们生出了威胁,但想推翻若大的世家是形如蜉蝣撼树,痴心妄想。
再得君王宠爱,不识时务自视甚高,一朝跌下来是必然,没有他们的支持,那权势地位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唯有得他们的认可才可坐稳江山。
和亲颇为仓促匆忙,在拓跋重焕的示意下大婚规制还是尽可能往隆重去办,王城处处挂灯结彩,百姓皆知王姬出嫁夹道欢庆,于大朝正宫未央宫行出降,红色锦毯铺设到王城外……
北荒迎亲队伍已陈列一旁,拓跋羲穿戴好凤冠霞帔行至未央宫殿前。
拓跋重焕深深凝视她,口中仿佛有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一声长叹:“羲儿,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明白孤的苦心——”
“父王,吉时将过,仪仗要启程了。”拓跋羲淡淡打断,神色平静地跪下,为拓跋重焕叩行大礼:“儿臣在此拜别父王,此去山高水长,望父王珍重己身,得偿所愿,以不负今日之为。”
他们父女之间从父慈女孝到如今地步,已无话可说,他与她谁对谁错,亦或许皆有对错,到底是求仁得仁罢了。
拓跋重焕怔愣住。
大礼完毕,送亲之乐奏起,拓跋羲抬眸最后看一眼未央宫的匾额,无视拓跋重焕转身离开。
她拓跋氏长羲,生而尊贵至极,总有一天,她会浴火涅磐重生归来,真正执掌南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