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书孰声，老先生，拒拜师

晨曦初露，微风轻拂，星辰渐没，万物复苏。

千暮因醒得早清晨便起了床，本想着就在茅舍四周转转，可远处隐隐传来朗朗诵读之声，好奇之下她情不自禁一人沿着小径向村中走去。行了数百步，一古朴素雅的竹屋映入眼帘，书声便是从这竹屋中传出的。

竹屋没有多余的装饰，前院里摆着几个藤架，架子上散着几本泛黄的书册，溢着书香之气，想必这里就是当青所说村中的书孰了。千暮怕扰了屋内的诵读，穿过院子轻声走到窗前偷看。此刻屋内正坐满了学生，其中最小的比之长右还要年幼一些，但也不乏眉发花白的老人也在一字一句跟着齐声念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再看那教书先生，徜徉着随意坐在正前方的一把藤椅上，闭着双目随着书声摇头晃脑。千暮再仔细一瞧，那教书先生的模样甚是熟悉，正是蛇妖巳一朝！她又惊又喜不禁叫了声：“小兄弟！”自军营外的雪地一别，千暮还正纳闷巳一朝能去哪里讨生活，没成想他也来了这与世无争的咫尺村。

一学堂的人闻声皆停了诵读回头望向千暮。还不等巳一朝回应，长右便十分兴奋地道：“老祖宗，您怎么来了这儿？”

巳一朝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对书孰内的一众学生道：“你们先自行温书吧，待我回来检查你们默诵。”他从学堂走了出来，依旧是那般潇洒翩然，一袭胜雪白衣出现在这满是墨香的书塾前更显得温文尔雅。见了千暮笑眼盈盈道：“莫不是山楂姑娘在雪地还没打过瘾，竟又追我到这咫尺村。”

千暮也是喜不自胜，张口便问：“小兄弟你怎会来此？”不过千暮这次总算想起了他是妖，年岁必然不小，于是又改了口，道：“不不，应该称呼您老巳，或巳老先生！”

巳一朝被如此尊称却反而埋怨起来：“没想到雪地一别千暮也变得世俗起来，竟将我称作那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先生，可您明明就比老祖宗还年长许多呢。”长右早就在学堂里坐不住，正好逮个机会跑出来插话道。千暮听了也不免一笑，当青果然没有说错，长右就和他的模样一样，还是七八岁的小孩儿心性。

长右见巳一朝怒视着自己，又躲在了千暮身后，委屈巴巴道：“我可没说谎，况且您还自称老夫，动不动就要打我手心！”

“老夫打的就是你！你这小猴子，背书总是一塌糊涂。也难怪先前的先生被你气得一病不起。”巳一朝故意嗔怒道。

长右听了却是一脸骄傲，不觉羞愧倒是自豪起来，嬉笑道：“先生莫要动怒，这才哪到哪儿，您才来了三天，往后还有得您受。”

巳一朝平日里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却被长右气得眉目扭曲，千暮见了不由笑得前仰后合。

巳一朝捋了捋袍子，道：“先不与你这小猴子计较，故人来访我带她去这村里转转。”

长右不识趣地也跟了上去，巳一朝一脸严肃瞪着他，“长右，还不快回去背书！”只见长右吐了个舌头就跑回了学堂里。

天色放亮，村中的小径热闹了许多，家家户户皆出门劳作，三三两两的村民或肩抗锄头或手持耙子向田间而去。人人见了巳一朝都颔首问候道：“先生早！”巳一朝也频频回礼。

二人沿着小径来到村后的高坡之上，村子的全貌便尽收眼底。蓝天白云之下，温暖的晨光遍撒田间地头和那错落有致的村中小屋，更照得村中一条小溪波光粼粼，那溪水曲折蜿蜒又潺潺流淌，如丝带般绕过田野，穿越了稻田。溪边还有几个妇人正在涣衣，不时传来晏晏笑语。

千暮陶醉于如画的田园美景之中，感叹：“真好！山明水秀，宁静祥和。”

“世间本该如此。”巳一朝望着村子意味深长道。

“没想到这里虽然叫咫尺村，村后竟还有这大片的原野，都说咫尺天涯，咫尺村是这般景象，那不知这个世界的天涯海角又会是何种风光？”千暮望着眼前的景色憧憬着远方。

她的话却使巳一朝更加好奇，他一本正经地问道：“这个世界？上次也听你这般说过，你究竟是来自何处？”

千暮却嬉笑着答：“英雄不问出处，天涯不问归路。何必纠结我从何来处。倒是你，怎还做起了教书先生来了？”她虽这样问，可心下却已然认定巳一朝是小妖，必定是在禄朝无处容身，流离失所才来了咫尺村避难。

“好一句英雄不问出处，天涯不问归路。”巳一朝一面拍手称赞，一面又道，“我因好奇而来。那你又为何来这里？难不成真是一路跟着我？”

“少臭美了，我误打误撞才进了这咫尺村，再次遇见巳老先生纯属偶然，纯属偶然。”千暮看出巳一朝不喜被称作老人，故意打趣还学着长右的样子郑重其事行了个拜礼。

果不其然巳一朝有些恼了，不耐烦道：“不许再这般称呼我，怎么听都像个老头子！”

千暮看着他那副孩童般置气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呵呵呵，好，那巳老先生想千暮如何称呼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