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假硕方，洗髓术，遭流寇

展皓向硕方略略交代了一番，便赶忙修书一封上告天界魔教之事。

硕方恭恭敬敬应下展皓的嘱托便退出主帅帐去。可他却并未回到自己帐中，而是趁着天色渐暗出了军营，一路到了荒郊密林深处无人之地。

这片远离喧嚣和人群的荒地，似乎被遗忘在岁月的长河中，静谧而幽深。在月光的照耀下，树木投下深长而神秘的阴影。忽而，杂草丛生之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一个与硕方长相一般无二的人见忽地钻了出来，屈膝行礼道：“多谢尊主相救！”

先来的那“硕方”不慌不忙揭下脸上的□□，面具下正是巳一朝那俊美的脸庞，他问道：“石於，你的伤势如何了？”

此人才是真正的硕方，亦是击征卫曾经的右使——石於。他虽曾是人面蛇尾、马身鸟翼的孰湖之妖，如今却潜伏仙族身边成了灵崖一战的副帅。

那日，千暮以陨莫的样貌出现在展皓身边时，石於大为吃惊。那日千暮梦境中所见也并非虚幻，而是石於的记忆。石於被碎魄划伤手臂，虽有元神护佑不至伤及性命，可三魂七魄中掌管记忆的爽灵被牵动，令千暮不经意间窥探到了他的记忆。

石於道：“回尊主，已无大碍，只是……属下无能，没能杀了章启，让他泄露了灵崖山上之事。还差点在陨莫面前暴露身份。”

巳一朝道：“无妨，展皓的书信已被芽昼拦下。展皓明日便会离开军营，你继续以硕方的身份潜藏军中带大军徐徐行进便可。”

石於道：“属下知道了……只是没成想陨莫虽失了忆，却还是那般勇猛，竟拿着碎魄箭朝我刺来，多亏尊主假扮成我的样子才能瞒天过海。”

巳一朝道：“本尊这幻脸书术也只能维持片刻，日后你还是应万分小心。你受尽苦楚以洗髓术变为人身，又千辛万苦过登阶考成为仙族，若是此时暴露岂非功亏一篑！再者，那人已并非陨莫了……”

“属下不解，那分明是……”

“你所受洗髓术是魂魄不便，肉身脱胎换骨，而她却恰恰恰相反……”

石於似懂非懂，道：“莫非是碎魄箭已灭了陨莫的魂魄？难怪她自称是叫千暮的人族，甚至还用山楂救下人族兵士……”

巳一朝望着弦月，悠悠道：“不错！只要那些仙兵上了灵崖，少些杀孽也是好事。”

石於又问：“可那千暮又是从何而来？”

“本尊也很好奇……”

石於忽而跪地，揖手恭恭敬敬对巳一朝道：“尊主，属下受伤方知那碎魄箭的确是由逆髓大人的兽角制成，可属下敢以性命担保，射杀展皓之事与逆髓大人绝不想干，逆髓大人深知尊主灵崖之战的部署，怎会轻举妄动，更何况以他的性格何须暗杀……”

巳一朝一脸不耐烦，道：“此事的缘由我已知晓一二，逆髓这只老牛，把它的牛角随便借予他人，还得我来收拾烂摊子！只是，那碎魄并不是冲着展皓而去。”

石於道：“莫非那碎魄本就是冲着殒莫而去？”

巳一朝点头默认。

石於义愤不平，“究竟是何人戕害我教中手足？”

巳一朝意味深长道：“怕是也就只有你和逆髓还把陨莫当成手足了。逆髓已前往魑魅城找那始作俑者去了。”

石於一脸不可置信：“魑魅城？难道是他？”

“射箭的虽不是他，可他也脱不了干系。不过也是陨莫胡作非为该有此下场。”巳一朝不经意间叹了口气，“世间再无陨莫了，是是非非也该有个了解了。”

石於道：“陨莫毕竟曾是您的徒……”

巳一朝立即变了脸色，打断了他，“本尊可从未答应过收她为徒！况她偷练禁术，滥杀无辜，手足相残，触犯教规已被我住处雪域，再不是魔教中人！生死又与我何干！”

“尊主说得极是，不知尊主下一步作何安排？””

“你下令全军缓行便可，不日禄徽命你返回灵崖的旨意便会到。”巳一朝胸有成竹，说罢便准备离去。

石於急急问道：“那尊主可愿与属下一起回灵崖山？”

“灵崖山有娄宣接应，你到达后他会告知你下一步的计划。”巳一朝嘴角掠过一丝轻笑，饶有兴致继续道，“娄宣前些日子与我说起了一个人族，虽是个土匪，可他治理的山寨不仅人妖同处，还和睦兴盛，本尊想去会会他。”

“竟还有这样的地方？”石於正在心下感叹自皑霜城被肃清后，人妖同处的城寨在整个禄朝都如凤毛菱角再难寻到，巳一朝便又化作青光离去了。

入夜后，千暮酣然熟睡。画已从帐中往外眺望，只见漫山遍野的树木、深邃的沟壑、荒芜的原野都是一片白雪。她想起白日里千暮曾问自己心心念念牵挂之人究竟在何处，懵然不知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忽而，雪地里钻出一道紫光，直直射进营帐。画已立即明白是芽昼传信而来，赶忙看了一眼千暮，确认她已睡熟后才打开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