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速生术，饶飞鼠，贻红果

风雪稍停，画已带着展皓和千暮到了一处山楂林中。此刻风雪虽停，可一林的枯枝正被皑皑的白雪覆盖，看不出一点生气。

展皓巡视一圈，在一棵硕大的山楂树下停下，便开始立身施术。雪中他更显正气凛然，身姿颀长，风度翩然，结印的动作亦是气势非凡，干脆利落。

枯枝上的积雪渐融，不多会儿便长出了叶子，须臾间那枝头又冒出无数个白色的花苞，花苞渐渐绽放又结出朵朵白花摇曳于枝头，看得千暮连连称奇。

“我已结下了速生术，一炷香后便能结出山楂果来。”展皓转过身，长舒一口气，豁然一笑。许是离了军营，展皓觉得轻松了不少，不经意间显露出了一丝少年的稚气，只因千暮拍手称赞他是化腐朽为神奇的神人，便打心眼儿里高兴自得了一番。

“没想到山楂花也如此好看。”三人在树下等待之时，千暮赞道。只不过她望着一树的繁花眼神忽而由欣赏变得落寞起来，“我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这方法能治愈军中患病的兵士，若是无效岂不可惜了这一树的芬芳，落花无果还白白葬身天寒地冻之中......”

画已劝慰道：“千暮，现下结果未知，何必提前自扰？”她有些不解千暮醒来后虽是忘却了过往，忘却了仇恨，可骨子里似乎带着某种无以言说的失落忧郁。

展皓也笑语道：“不错！试试又何妨。况且有我的速生术在，这一树白花生必会变为满枝山楂，又怎会落花无果？”

千暮转念一想，道：“不错，是我想远了，既来之则安之，既不问过去，亦不该问结果......”

千暮立于在树下思索了一会儿转而豁然一笑，那零落的素色花瓣飘飘然飞下，恰好落在她青色的云鬓之上，展皓眼前又浮现起她以娇弱的身躯为自己挡箭的那一幕，不禁有些动容。但此刻他对千暮这个谜一样的人族女子不仅只是感激，更是充满了好奇，她虽自称失忆却又好像知道许多方外之事，虽正值二八烂漫年华为人处世却有着捉摸不透的成熟气质，虽平日里无忧无虑自信淡然却又总在无意之时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忧郁。

一树的白花不多会儿就变成了青色的果子，千暮正要近前查看，忽而，不知从何处一个毛茸茸的灰色团子飞下，径直砸到了千暮的头上。

“哎呀！”千暮又痛又惊，一个趔趄坐倒在地上。

“妖气！”寒光一现，展皓已拔出三尺长剑，剑锋直指地上那灰团子。他此前正施术催果竟没有注意到这小妖身上微弱的妖气，此刻一察觉便要举剑将其斩杀。

那灰团子亦是吓得不轻，立即伸展了四肢，它背部的毛皮就像是翅膀一般，看来是想要飞身逃走，奈何它摔得太重没能起身，反而趴在雪地上动弹不得。

“住手！”千暮再定睛一看，那不过就是只形似松鼠的动物，急忙阻止展皓。

“这是妖！”展皓皱眉挥剑，还是打算除之后快。

千暮赶忙起身，厉声道：“就算是妖，为何非要取它性命！上将军就这么喜欢滥杀无辜？”她才不管展皓什么身份，只是觉得那毛茸茸又长着水汪汪大眼的萌物甚是可怜，一时情急口不择言。

展皓亦是吃了一惊，从未有人敢对他这么说话。连同一旁的画已也是一脸震惊，寻思着千暮莫不是想起了自己是妖，可她深知，陨莫才不会因同是妖族而心生怜悯。

展皓收起剑锋，问道：“大胆小妖，为何来此？”

“饶命，是.....我......”飞鼠吓得缩成一团，蜷在千暮脚边，颤抖着语无伦次道。

即便知道那是妖，千暮仍有些吃惊它能言语，蹲下身问道：“你为什么来这山楂林？”

飞鼠道：“我饥寒难耐，因闻到了果子的香气，只是想摘一两个充饥，才无意间来此林中......”

千暮亦知方才失了言，温声对展皓道：“上将军，这小妖并未作恶，只是无意来此，可否饶他一命？”

“可......”展皓有些犹疑，灵崖之战过去不久，虽说禄朝军大获全胜悉数剿灭了耳鼠一族，但保不齐会有藏党余孽逃脱再生事端。眼前的妖兽虽修为低下且看样子并非耳鼠，但同为鼠类，难免会与灵崖余孽有关，他转而问那飞鼠：“你从何处而来？”

飞鼠战战兢兢道：“我是从皑霜城逃出的，那里下了肃清令，我又......我又听说灵崖山上的耳鼠无缘无故被灭了族，同为鼠族，惶恐不安，才逃到此处。”

这飞鼠毫不避讳提及自己同为鼠族且知晓灵崖之事，这反倒令展皓放下了戒心，他也并未打算对城中的妖兽悉数斩尽杀绝，便道：“若是如此，速速离去！”

千暮欣然一笑，正欲对展皓赔不是：“上将军，方才我......”

展皓却道：“千暮姑娘说得是，是我一时心急，险些滥杀无辜。”

千暮见他如此明礼亦是莞尔一笑。那飞鼠机灵见展皓放过自己，正欲离去，却被千暮拦住：“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