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

再一次打退一轮进攻后，柳璨吐出口气。

果然是有眼线，这眼线又传了消息过去。

好消息是，柳璨看重的兄弟都还没有受伤；坏消息是，几人都已经精疲力竭，不知道自己能否撑过下一轮攻击。

长枪上，红缨被鲜血染得更加鲜艳，鲜血又一滴滴从枪尖滴落。

昭昭，我要是不能回去，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柳璨……要食言了。

王斌策马凑到柳璨身边：“柳哥，李俭肯定会派人来救咱们的，你别担心。”

柳璨苦笑着摇头。

城中有多少兵马，他比李俭更加清楚。除开几人手下的围子手，恐怕再也没有别的可用之兵。

就算能把所有人手下的围子手都腾出来，凑出四百围子手来，恐怕也难以扭转现在的战局——

匈奴人恨他恨到深入骨髓，这回明摆着是要不计代价地杀了他，否则不可能派出这么多军队过来。

“王斌，”柳璨压低了声音：“匈奴人是为了杀我，并没有怎么咬着你不放。我要是出了事，你就抓紧时机逃回去。回去以后，你去我惯常放公文的地方，那里最底下有一封和离书，你务必交给昭昭。”

“柳哥！”王斌目眦欲裂，又不得不压低了声音：“柳哥你别犯傻，咱们肯定会安然无恙的，嫂子还和柳叶儿一起在家等着你呢。”

柳璨只是苦笑：“之后，昭昭要是改嫁，你们不准去找她的麻烦，她——她男人的麻烦也不准找。爹肯定会把柳叶儿留在家里，昭昭要是想柳叶儿了，你们就把柳叶儿带出去，偷偷地给她看一看。”

“柳哥，”王斌心头又痛又气：“你真愿意看着嫂子给别的男人生孩子？！”

柳璨不语。

这封和离书，是从京城回来后才写的。

十年前，柳璨对智安的话不屑一顾。但此番回来后，智安的话却一直放在柳璨心头。

他不敢确信他会有什么样的结局，特别是发现宁夏里有细作，而他们追查了大半年，依然没有将这细作揪出来的时候。

为了以防万一，他写下了这封和离书，又将它放到了最底层，想着给顾昭一份保证。

王斌气急败坏地望着柳璨，正要说几句话，却忽然看见远处滚来了烟尘，还有地动山摇般雷声的马蹄声。

“娘的，匈奴人又派人过来了？”王斌咬牙怒骂：“这都是第几波了？还有完没完了？老子跟他们拼了！”

柳璨也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匈奴人为了杀他，还真是不惜血本啊。

“欸，不对，为首的那个人是……”王斌狂喜地望向柳璨：“柳哥，是陈安啊！李俭来救咱们来了！”

柳璨依旧皱着眉。

不对，人数不对。

围子手最多只有四百，尽管看不清陈安身后到底有多少人，但就眼前的烟尘、耳边的声音来推断，少说也有四百的三四倍。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是掺了步兵，让他们骑了马来凑数么？

这未必瞒得过匈奴人。

何况那边的动静也太大，骑兵肯定不足总人数的三分之一，这也太容易露馅了。

陈安看见两人，顿时喊了起来：“柳哥！李哥让我带人救你来了！”

王斌笑着迎了过去：“那你还等着什么？一起杀过去啊！”

陈安手下的四百精锐个个都是以逸待劳，杀起匈奴人来大有些切瓜砍菜的轻松在，再加上有四百步兵混在这四百精锐中，一时间匈奴人还真以为来了近千精锐，当下不由起了畏惧之心：“好多人！”

“怎么还有人来？”

“看后头的烟尘，怎么决定不止一千？”

赵华顿时一愣。

他不同于那些精锐，自是没有杀敌的本事，因此偷偷跟过来了之后，就自觉退到了一旁，免得自己被误杀。

但赵华也有他的长处——

他自幼长在匈奴，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嘴皮子利索得很，匈奴话比匈奴人说的还利索。

眼见别的精锐都不懂这些话，赵华当即大喜，凑到几人身边就喊了起来：“又有好几千人杀过来了，怎么办？！”

那几个匈奴人当即朝着他的声音望向赵华处：“有多少人？”

赵华满嘴的匈奴话，也不管究竟是谁，只是大着嗓门喊：“柳璨又派人杀过来了！”

“好多人过来了！”

“他还向别人借兵，要来杀光咱们匈奴人！”

赵华这话半真半假，但眼见着陈安手下这支虎狼之师，就连匈奴头领心里都打起了鼓，当即吼道：“杀了这个祸乱军心的叛徒！”

赵华可不怕。他身上穿者盔甲，没人能看见他那张汉人的脸，只是看着空挡就钻了过去，嘴里依旧用匈奴话喊着柳璨派兵杀来的话。

匈奴人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