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名
柳璨低头斟了一杯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道:“过年时候,你小婶都快要生了。你是想要让你小婶跟着一起车马劳顿,跋涉万里回家过年,还是想着我把你小婶一个人扔在这里,孤零零地生孩子?”
“那小叔你就算留在这里,你也不可能替小婶生孩子啊,”柳峻脸上有些失落,却依旧勉强笑着:“不过,小叔愿意留下来也好,正好明年带着小弟弟或小妹妹一起回家,也让爷爷奶奶高兴高兴。”
柳璨又喝了一杯酒:“小孩子四处奔跑做什么?不到一岁的孩子娇气极了,我怎么可能让它四处奔跑?又怎么可能让它离开爹娘,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边关?回京这事,停几年再说吧。”
柳峻的神情渐渐低落下来,江永也无声叹气。
之前那事,真的把柳璨给吓到了,都不敢带着顾昭回家了。
不过,柳璨所作所为也未必没有道理——
顾昭自打怀孕之后,柳璨便不敢再碰她。柳璨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火气大,最近没少去折腾那群小兵,他都听见好多人向他诉苦,明里暗里说自己受不住了。
顾昭距离分娩还有小半年,生完孩子后,肯定还要再养上一段时间。
柳璨要是现在回家,陈氏未必不会再塞给他几个女人。
倘若柳璨真的打定了主意不肯碰其余女人的话,那么借着顾昭怀孕这个理由,和顾昭一起留在宁夏,倒是一个不错的解决办法。
酒桌上的气氛一时又有些沉闷下来,李俭心下无声叹气,面上却带了笑脸:“柳哥,你和嫂子准备给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啊?说出来给我们听听呗。”
王成也附和道:“是啊,柳哥有没有给这孩子起名?要是没有,兄弟们也能给这位小侄子或是小侄女取一个。”
顾昭但笑不语,柳璨爱怜地揽着顾昭的肩膀:“现在还不清楚这孩子是男是女,因此还没有起大名;不过,小名倒是取好了,就叫柳叶儿,男女都能用。”
“这是柳哥起的,还是嫂子起的啊?”王斌笑了:“还以为柳哥会起一个有多好多好寓意的名儿呢,怎么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就跟大字不识的人起的一样。”
“这话说的,王斌就是没见识。知不知道什么叫大巧不工、大巧若拙?”李俭又吃了一杯酒:“小名叫着顺口就行,取得太大了,倒容易碍着孩子。你自己小名不就叫石头吗?”
“别提我小名啊,我就是因为自己小名这样,所以才特别羡慕人家那些小名好听的人。”王斌气得扔枣子砸向李俭:“不过,柳叶儿这名儿也不错,读着顺嘴。”
“这小名是我和你嫂子商量着决定的,”自打顾昭有了孩子以后,柳璨的脾气就更好了,每天都笑眯眯的,好像不会生气一样:“但愿吾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我们也不盼着这孩子有多大本事,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就行了。”
“真要是和我小时候一样,天天都有看不完的书、练不完的功、挨不完的板子,那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江永不客气地打断柳璨伤春悲秋的话:“你要是功练的少了,成了个三拳两脚就能被打倒的废物,可没办法护送嫂子和嫂子母亲平安到了护国寺;你要是书读的少了,成了个目不识丁的蠢货,嫂子和你说什么也不懂,嫂子肯定不理你;你要是板子挨的少了,自己长成个兵油子,又仗着家里的权势,自小吃喝嫖赌抽无一不学,嫂子肯定见了你就跑,还能像现在这样对你?”
柳璨先是一愣,随后望着顾昭笑了:“也是,我经历过的一切,都是为了遇见昭昭。”
顾昭红着脸轻捶柳璨的胳膊,其余人则大笑起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柳璨抬头,就见沈音和高铭一同过来,当即欣喜地起身:“希声兄和高贤弟怎么来了?”
高铭熟门熟路地入座,喝了杯酒后才笑道:“我和沈大哥一起来柳大哥这里来讨杯酒吃。”
沈音面上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此次前来,不仅是为了讨杯酒水,还想问廷显借件东西。”
柳璨扶着顾昭的腰身,扶她站了起来,这才困惑地看向沈音:“希声兄请讲。只要是璨有的东西,璨定然毫不迟疑地交给希声兄。”
沈音与高铭对看了一眼,终于开口:“还是贺兰端砚石的原石。”
柳璨面上有些震惊,不过还是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二位请坐,喝杯酒水再谈这件事。”
待到沈音也入席后,柳璨看向沈音:“希声兄不是早就留下了一批贺兰端砚石做私藏吗?我记得少说也有一二十件,怎么还要问我要贺兰端砚石?”
沈音苦笑:“廷显有所不知,昔日朝中大人们要抛弃的可不止是一个镇远关,还有一整个宁夏。我若是想要朝廷保住宁夏,就不得不让朝中大人们觉得有利可图。”
“可朝廷的利与个人的利未必完全不同。我又身无长物,只好将那批贺兰端砚石一一地送给了诸位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