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
”说着柳璨对着李叔举起了茶杯:“边城事务繁忙,我唯恐误了军机,并不敢饮酒。我以茶代酒,敬李叔一杯,还请李叔见谅。”
李叔登时一惊,将面前的酒碗推到了一旁:“姑爷用心国事,老奴佩服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姑爷呢?姑爷莫要折煞了我。”
“只是姑爷和几位千户都不能饮酒,我也不好饮酒。这些酒,还是撤下去吧,我喝茶水就好。”
“李叔只管放心饮酒,即便醉了,冯嬷嬷她们也在,自能好好照顾李叔。”柳璨说着喝下了手中的茶水:“李叔远道而来,我不能亲自前去迎接,心下多有愧疚,先自罚饮水三杯,李叔随意。”
说着又喝了两杯茶水,李叔这才端起酒碗喝了几口。
李叔不傻,自是知道柳璨这般谦卑是看在顾昭的面子上。
这位姑爷,待他家姑娘还真是不错。
只是……
看着凑到了顾轩身边嘘寒问暖的顾昭,李叔无声轻笑。
他家姑娘身上的这股子孩子气,绝对是被娇养出来的。
见顾昭跑到了顾轩身边,柳璨无奈轻笑,下箸吃肉,一边吃一边问:“岳父岳母可还安好?赴任时,我人在大同,无法亲自向岳父岳母告别,心中多有惭愧;如今又让昭昭陪我来,心下更是过意不去。”
李叔笑着回话:“老爷夫人一切安好,日日都记挂着姑娘和姑爷。平日就算吃颗橘子,都会想起姑娘和姑爷。姑爷不必过意不去。”
实际上,顾清源和郑氏也确实记挂着顾昭和柳璨,记挂到吃果子都能想到两人。
只是这记挂的法子不同。
两人记挂顾昭,自然是因为心疼,看到什么果品都会想到女儿吃用不到,心里满是思念。
只是记挂柳璨,那便不是因为心疼,而是因为气这人把自己女儿拐到了苦寒的边关,直恨得素来温和风雅的顾清源都开口骂人,每天混蛋、畜生地骂个不停。
至于为什么只骂混蛋畜生……
当然是因为顾清源不怎么会骂人,搜肠刮肚也只能想出这几句骂人的话。
柳璨大抵也能猜出顾清源会记挂顾昭而讨厌自己,但毕竟是自己将人家的女儿拐来了边关受苦,别说骂了,就算人家打他,他也只能受着啊。
当下微微一笑,将这话题给带了回去:“房屋我已经命人收拾好了,只是轩轩的住所……”
说着柳璨抬头望向顾轩:“轩轩,你是自己住,还是和峻儿一起住?”
“啊?”顾轩含着一嘴的炙羊肉,抬头看向柳璨,闻言迅速将口中的肉吞了下去:“我和峻儿一起住。”
他还给峻儿带来了小型弩箭呢,晚上两人还有的是话要说。
说着又看向柳峻:“峻儿你不知道,我骑术突飞猛进,还把追电给带过来了,我一定不会输给你的。”
一听到这话,柳峻当即控诉地望向他小叔:“小叔,我也要马,轩轩不会骑马都有追电这样的宝驹,为什么我没有?我姓柳,跟你一个柳,一笔写不出两个柳啊。”
追电就是两年前柳璨送给顾轩的那匹枣红小马,也是一匹价值千金的宝驹。
柳峻想起来就觉得气。前年端午节时候,他知道这匹马就开始羡慕了。
当下所有人都笑了起来,笑声中夹杂着顾轩的反驳:“我早就会骑马了!这次我就是一路骑着追电来的!”
笑完了,柳璨望着柳峻:“行,过段时间,等互市换来的马儿来了,我准你自己挑一匹。”
柳峻面上的不愿控诉当即变成了笑:“哎,我就知道小叔对我最好了,我一定自己挑,不劳烦小叔操心。”
王斌没忍住调侃他一声:“柳哥待你这么好,那柳哥打你的板子肯定不疼吧?”
柳峻又苦了脸,咬牙道:“小叔打我是因为我犯了错。要是不疼,打我做什么,你说是吧,王叔?”
自己说的话被怼了回来,王斌也不恼,乐呵呵地吃肉:“可怜啊,峻儿以后还得犯多少次错啊。”
柳峻苦着脸不敢说话,顾轩偷偷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关切地问:“你真的挨板子了?”
听说挨板子可疼了,柳峻可比自己还小两岁呢,姐夫真舍得打他?
柳峻面色更苦,夹了一筷子炙羊肉放到顾轩碗中,恶狠狠地道:“吃你的肉!”
不过这么想想,他小叔可真是厉害啊,从小到大挨了那么多次打,硬生生没有喊过一声疼,叫过一句苦。
晚上,顾昭罕见地枕在了柳璨腿上,笑着问他:“你知道李叔和轩轩要来,故意瞒着我,只是为了给我一个惊喜,是不是啊?”
柳璨的手摸着顾昭的脸:“是啊,昭昭果然冰雪聪明,一猜就猜出来了。”
顾昭一把拉开柳璨的手:“还刻意打破了禁酒令,让李叔喝酒了?”
自己不能喝酒,却眼睁睁地看着李叔喝酒,这滋味可不大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