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朔风催隐隐
那日殿上柳露桃没争,方闲庭也没再争。
瞧她这副百无聊赖样子,沈素笙出招:“你也多往你夫君跟前晃晃,你这出去,除开他谁还能护你?”
是么。
只怕方闲庭越护她,柳青雪越不给她过安生日子。
可是话说回来,依柳青雪性子,两人已是面子里子撕开,有没有方闲庭,怕都容她不得。
沈素笙急得跺脚:“方小侯爷总也生得一表人才,你怎的就是不正眼瞧他?”
“我怎的没正眼,可可的我眼里只瞧着他。”柳露桃遮口,转又说起旁的,揭过这茬。
其实,方闲庭怎么不是一表人才?若是大街上回首瞧见,或是从前唱的时候遇着,柳露桃心想,若是那般遇见就好了。奈何不是,她是被绑进来遇着的方闲庭。
向晚送走沈素笙,家当也打点囫囵,柳露桃走到前院第一座书房。
来拜别方靖廉。
方老侯爷,方老将军,柳露桃平素其实不很常见着,望晦辛日奉茶见礼是见的,旁的还真没面对面说过几句话,都是丫鬟小厮代传。
今日当面说,柳露桃吃老将军通身杀伐气震住,打好的腹稿没脚自跑到九霄云外,半晌只蹦出一句“这几年承蒙关照”、“有愧”云云。
方靖廉教芳时扶她起来:“你是个孝顺的,没你的错。”
简略说完,吩咐送客。
呃,这是怎个说法?没错,又不肯多见?或者是瞧不上她的出身的缘故?
不知。
访完前院书房,再访二道院书房,柳露桃立在廊下,望里说:“打搅爷歇息,奴拜完老爷,也来拜爷。”
门没开,方闲庭声量飘忽忽传出来:“你有甚话说。”
柳露桃道:“芳时是个聪慧人,爷这书房缺个侍奉茶水的婢女,叫她来罢?”
边上芳时不好出声,一个劲拉扯她袖子不要。
里头方闲庭又问:“还有何事。”
“没了。”说罢,又守一刻,奈何书房门镶死似的只没动静,柳露桃直直在他门前磕三个头,领着回到自己房里。
“娘子做什么举荐奴去书房当差?”芳时问。
柳露桃摇摇头:“往后这里是柳青雪当家,翠羽要成心撺掇,没你的好日子。”
次后方靖廉大小厮给称二百两银子送来,说是老爷请您安家。哎?这倒是意外之喜,柳露桃称谢好生叫送出去。
看来她的“没错”,还真是没错,倒好了。
且说呢,除却方闲庭的礼,几乎是身无长物出去,虽说外头也有些另存的家底,可银子哪个要嫌多呢。总算逢着一件舒心事,柳露桃惬意歇下。
不过有时人要走背字运,谁料得?柳露桃这份舒心,注定还要起波折。
次日到约定日上,上门的不仅有柳青雪,还有杜氏。五更天,北方呼啦啦刮得正急,柳露桃还没睁眼,外头一阵喧嚣,杜氏、柳青雪领着人呼呼腾腾进来。
先前收拾的一二衣箱就堆搁在明间,杜氏看一眼打头:
“这都是那打攒蹭来的东西?”
使嬷嬷把一身里衣素服的柳露桃薅起来,指着道:“哪个是你的东西?你不说我儿强掳你进来么?还许你带细软了?”
边上柳青雪假模假式地劝:“母亲,罢了,她也没拿几件。”
杜氏不依,强要开箱看,芳时赶来,还有几个伺候的小丫鬟,平日也受柳露桃恩惠,一时都要拦,翠羽自站到柳青雪身边,一递一句:“拦什么?合该给她搜罗走?赤脚和尚上峨眉,找哪家胡打秋风?你几个也认得真主子是谁!”
那边厢杜氏带来的姑姑已经手快攮开一只箱子,白馥馥观音像露出来。
“好啊,”杜氏怒目张鼻,“你且说说,这是你的?”
翠羽搭腔:“她的?她唱到嗓条烂死去,看也置办得起菩萨一只手!”
柳露桃全不理会她两个,倚在门前,冲柳青雪静静道:“你进来,家事还没管上一天,就要这等闹?”
一下把杜氏说个青赤白脸,张口骂道:“贼小寅妇,要你猖狂!”
看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自家闺女,推往明间主座坐下,杜氏指柳露桃道:
“你做人外妾,直愣杵着显你个儿高?过来拜见主母!”
柳露桃冷眼看着,杜氏带来的嬷嬷和翠羽两个少不得上手,左右拖攞她到前跪下。
杜氏一定要她开口见礼,她头发乱着、衣裳散着,拗不过张口一句:“你作贱我,他就高看你了?”
柳青雪慢慢瞟她一眼,告诉她:“我要作贱谁,还轮不着他来左右,也轮不着你。”
“哼,”杜氏见机发话,“按这小昌妇磕头,再把箱子里东西都归置起来,她一件东西也别想拿我儿的!”
柳青雪美目在两只箱子上转一转,沉吟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