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抉择

东方相则始终保持着缄默。

一时间，所有的难题都卡在村长这里了。

村长满头大汗，陷入天人交战。

他眼睁睁看着怨气不断往四周扩散，耳边不断回响村民惊恐的呐喊，眼前不断浮现出那一张张熟悉的脸。

慈祥的叔公。

东村的阿嬷。

成天在村子里跑跑跳跳的小孩儿们。

还有他看着长大，如今已经成家立业的小子和姑娘们。

包括，暴毙身亡的十三个姑娘，以及再不能走出孤山的汉子。

村长瘫软在地，十指深深陷进泥土里。

“这就是报应吗？”村长不禁苦笑，“二牛所做的一切混账事，都是为了让隐西村活下来。然而，正是他的一念之差，几乎快要将隐西村彻底葬送。”

“报应啊，这都是报应！”

村长再也说不出，拿自己这条老命偿还的这种话了。

村子里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他这条老命，顶什么用？

老村长颤颤巍巍重新杵起拐杖，眨眼的功夫，好似已经苍老了不止十岁！花白的头发，全白了，他深吸一口气，已有重新面对天女的底气。

他幽幽地凝望儿子最后一眼，而后坚定地说出选择：“保……隐西村。”

“今日之祸，全怪老朽与孽子！村民、村民们是无辜的……”

原来，最后这一眼，是告别，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内疚。

身为人父，他教子无方，然而，虎毒不食子，他何尝不是心如刀绞？

可他还是一村之长，必须为隐西村负责。

于是，自己再痛苦，再艰难，也必须做出抉择。

冷若冰霜的眸子瞬间如春回大地，元珠珠的态度明显缓和，她难得浮现出几分好脸色：“老村长，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还算不错。”

她转而又对东方相说道：“师傅，将村民们带离隐西村！只要坚持第一道鸡鸣声响起，就可以回村了。”

入夜了。

黑夜会助长女怨的气势。

而太阳之光，则是女怨的克星。

之所以需要暂时逃离隐西村，是因为隐西村被女怨标记了——遮天蔽日。只要留在村子里，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将是女怨的天下。

所以，言下之意，她自己留下来对付女怨？

东方相眉眼间凝起不虞。

元珠珠低眉浅笑：“师傅，村民们交给你，我放心！至于这头，你放心，我并非一人。”

鬼鬼……

毕竟是鬼魂，村民们被女怨吓得不轻，鬼鬼再现身，怕会再起波澜。

小姑娘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荷包，咧嘴：“我的准备工作早就做好啦，安啦安啦。”

她而今实力锐减。

幸好道术并非依靠本体术法。

别的不说，画符的功力还没忘。

对付女怨，没问题。

东方相拗不过她，只好领着村长，聚集仅剩的村名。

村长望着谪仙一般的男人的后背，不禁问道：“如果，我方才选了儿子，你们也不会出手救他的，对不对？”

东方相近乎于冷漠的回答：“他是该死。”

显然，珠珠也是这样认为。

村长倒吸一口气，真真该感叹自己好运气。他果然猜的没错，从一开始，他们根本就没想救自己的儿子。

倘若自己选错了。

现在岂不是……儿子和整个隐西村，都……

想想都觉得心有余悸，老村长挤出来的表情苦涩极了！

“人人都说北域天门，是最近乎于神仙的存在！他们悲天悯人，乃是妖族的克星，是人族最后的指望。”老村长忍不住低声嘀咕，“你们如此行事，是否有失天门风范？”

这近乎于无情狠绝的形式作风。

谁不暗道一声——冷酷？

东方相冷不丁停下脚步，村长显现与他撞个正着，自觉说错了话。

可就在男人一个转身的冷淡斜睨，村长屏气呼吸，竟连反驳的话都不会说。

东方相淡漠的似笑非笑：“你大可以再安排一次祷告，将此间发生的一切反馈天门，看看天门如何回应？”

村长一张树皮般的老脸，当即涨红。

若天门得以回应，隐西存最后的指望也不会落在这二人身上。

不，不对。

雷电火光撞击之间。

老村长的瞳孔猛地震动。

谪仙一般的男人是那样云淡风轻，又稳坐淡然，好似天地间的一切风云汹涌已然于胸。

这般风姿卓越，又高深莫测的男人，老村长匮乏的语言库甚至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那无惧天门，无惧一切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