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真的下凡啦
小小的山村依山傍水,本该过得惬意而自得。
可它长年笼罩在晦涩的雾气中,连带着生长在本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们,一个个的表情都是苦大仇深的。
一百个人,一百张面孔。
然,紧锁成“川”字的眉心,确实一模一样的。
就连还未稚子孩童,脸上都少见笑颜。
上一次开怀大笑,发自肺腑,是什么时候来着?年迈的村长已经不记得了,自从五年前送走了最后一名妙龄少女,所有村民便陷入无穷无尽的恐慌中。
那时村子里,最年长的女童不过也才三岁,距离豆蔻少女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最浅显的,不可能坚持到下一五年之期。
这五年,是村民最难熬的五年。
随着每一个日出日落,对他们而言,就是距离死刑之期更近一步。
五年啊,整整五年啊。
五年的日夜煎熬,熬得众人真真是一个好模样都没有——身心俱疲。
在这五年中,他们耗尽人力物力,修建了一尊神像;那时他们费心从别地打听来的——北域天门的那位尊者!
之前提过,这片异世大陆上的人族,都属于东虞国的子民。
然,东虞国子民,不信神佛,不信天地。
唯有北方,略有不同。
原因很简单,北域天门便是在东虞国北方,随着它的名声大噪,北方的人族便对天门无比崇拜与憧憬;比起远在京城的百姓,更甚。
天门,早已成了北方人族的信仰。
他们日日都祈求,有朝一日天门的尊者们,能将妖族一网打尽,彻底将其泯灭。
那是他们心灵的寄托,更是他们得以坚持过活的动力。
三日后,便是五年之期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废寝忘食,守在神像前苦苦哀求,倒了一片又一片村民;然而,那尊黑漆漆的神像,始终没有丝毫异动。
村民们绝望了。
唇瓣早已干涸,亦如祈求的词汇,再说不出一个字。
“村长,天门的尊者,是不是没有听到我们的祈求?”
“还是说,他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
“村长,我们死定了对不对?”
跪在神像前的村民们面若死灰,极端过后,是另一个极端!当你全心全意将所有的希望倾注于神明(在他们眼里,北域天门就是神圣的代表),而神明却无动于衷时,仇恨和怨怼便会油然而生。
村民们开始怀疑他们的信仰,推翻他们的信仰,憎恨他们的信仰!
人族啊,就是这么复杂的存在。
“爹,够了,我的是受够了!”一个壮年男子暴躁地跳起来,他早已不耐烦这点把戏!“什么天门,什么最接近仙者的存在,根本就是狗屁!”
“我们,就是哭死在这里,也是没有用的!”
说话的正是村长的独子——二牛。
二牛的脸上布满了戾气,横竖三天后都得死,他有什么可顾忌的!
他抡起一把锄头,恨不得砸毁神像。
他甚至嗤之以鼻:“神像?哼,连他是个什么模样都不曾见过,修的是哪门子神像!五年前我就说过,这个世界哪里来的神!”
“北域天门又如何?这些年,面对妖族,还不是毫无作为!”
“只有愚蠢的我们,把他们当成天!”
“他们说真有本事,早就杀尽妖族了。”
二牛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北域天门:“说到底,要么是自己没本事;要么,根本就不顾我们的死活!”
“所以,所以,有什么用!”
说着,二牛在众人诚惶诚恐的注视下,一锄头重重劈向神像。
黑漆漆的神像,裂了。
村民们纷纷起身,面色复杂至极;一来他们私心是认同二牛的话;二来,又害怕因此而得罪。
一条深深的裂痕,顷刻间分裂成蜘蛛网状。
轰然倒塌,溅起一地灰尘。
村民们在这一瞬间,睁不开眼睛。
唯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颤颤巍巍惊呼:“不、不要,不可以!”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修建神像,花了五年;然,毁掉神像,却只在刹那间。
当尘埃散尽,神像荡然无存,原本的那个位置,却出现了三张生面孔。
这一刻,就连空气都凝固了。
年迈的村长拄着拐杖,摇摇晃晃站了出来,不可置信的望着尘埃中逐渐清晰的面容,瞳孔不断、不断扩大:“天门的尊者,显灵了,显灵了!”
再也按捺不住此时此刻的激动了,村长松开拐杖,不顾年迈的身躯,率先跪地。
“尊者,我儿无状,求您原谅他,求求您!”
“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