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可惜清早留给他们温存的时间太短，他们不过在床上多赖了一会儿，萧怀瑾就险些要推迟早朝，只能匆匆忙忙洗漱用膳，让人传了几个脚程快的宫人来抬轿撵赶去宣政殿。

莫璟之瞧着她马上就要离开，突然生出些焦急不舍，不由拉住她衣角。

“陛下，您……”他初次如此急迫地挽留别人，紧张得有些磕巴：“您今晚要在哪里休息？”

近些天林妙仪刚刚上值，莫家父子又打江南回京，还有拓跋宏等乱七八糟的事，萧怀瑾已经可以预想到今日的忙碌，便道：“今晚大概就在长乐宫。”

莫璟之略显失落，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直率追问：“陛下能常来未央宫吗？”

不要只是初一和十五半个月的等待，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太过漫长。

“好啊。”萧怀瑾答应得很干脆，她对他眨眨眼，笑说：“那璟之呢？璟之会常来长乐宫找我吗？你还没在长乐宫宿过呢。”

这句话就像是邀请，莫璟之面上又泛起绯色，却郑重其事地向她承诺：“臣会的。”

她心情好极，勾住他手，轻捏他手指：“璟之，想见我的时候来找我就好。”

莫璟之任她揉捏，问：“什么时候都可以？”

“什么时候都可以。”萧怀瑾好笑于他的小心翼翼，晃晃被她牵在掌中的手道：“我们可是夫妻啊。”

是啊，他们是夫妻，事到如今，他才终于有了实感。

“陛下心情很好？”资政殿内，莫归鸿见她眉目舒展，一派怡然模样，挑眉问道。

“是有些好事。”萧怀瑾收敛了笑意，请他落座，“江南的事，爱卿都处理好了？”

莫归鸿从容点头，不待她问便主动答道：“陛下应当也听说了，如今江南莫家的代家主，是臣的侄女了。”

以莫家的声望，其内部改朝换代的事一直为人瞩目，但就如事先谁也不会想到今年的状元是女子，莫家江南的主事人的位子由女子来坐，同样是个大消息。

凡是对莫家有过些了解的都以为家主之位最终会落在莫翕或莫湛两兄弟之一身上，毕竟他们不仅被已故的莫老爷子看重，身后更是有不少支系和其他大家族的支持，其中就包括了薛家。如此，莫琇莹还能成为家主，除了她本人的出色之外，必然是有些不为旁人知的变故。

“看来爱卿已和薛家达成一致了。”

萧怀瑾清楚，问题肯定出在薛家身上，莫家内部莫翕兄弟有旁系支撑，莫琇莹亦有莫归鸿做后盾，因此唯一能决定胜负的，便是外部的所谓“世交”，而势力最大的，莫过于过去扶持莫翕兄弟的薛家。

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让薛家转而站在莫琇莹这边，是交易还是威胁？亦或是二者兼有？

莫归鸿则笑得恭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臣不过是做陛下布好的网中的诱饵，引鱼儿上钩罢了。”

萧怀瑾眯眼睇他：“薛家人可不好骗吧？”

对方谦和颔首道：“所以还请陛下助臣一臂之力。”

“你想要朕做什么？”

“臣答应了薛睿，帮他达成目的。”

薛家的目的，无非是取她而代之，简单来说，就是造反。

萧怀瑾把玩着手中珠串，低头沉吟道：“那朕该给他们一些能够除掉朕的希望。”

“如此再好不过。”

她挑起眼角打量堂下人的模样，这般云淡风轻，摆明了是胸有成竹。

这反而让萧怀瑾生出些许不悦：“大人不会反过来刺朕一刀吧？”

莫归鸿闻言笑容深了深，直起脖颈用那双锋利的鹰目直视她：“只要陛下不会兔死狗烹。”

萧怀瑾瞧他这样子在心里狠狠啧了一句。狡猾的莫归鸿，她哪里有兔死狗烹的资本，不用想都知道，一旦她选择把莫家当做弃子丢弃，他就会立马倒戈，反咬她一口，届时名义上他也是为了自保无可奈何，依旧清清白白，她可就要落入众矢之的了。

“那就得看这条狗听不听话了。”她脸色渐渐冷下来，警告似的说：“朕向来赏罚分明。”

没关系，她本来就没有指望莫归鸿会乖乖顺从他，至少目前，莫家这条猛犬的栓绳还握在她手上。

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