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不愿理睬他。
楚怀见他不为所动,也不再多劝什么,问他:“皇后殿下专程来一趟,就只是为了来抱怨的吗?”
莫璟之像是被戳中痛处,拳头猝然攥紧,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煎熬,挣扎了许久,才轻颤着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薛珩羽要对陛下出手。”
楚怀眉尾微微扬起,向他询问下文。
莫璟之双目空洞,闷闷道:“他说,有问题就来找你。”
“那您的意思是?”
莫璟之把头别过去,像是生闷气一般,没有要回答的打算。
楚怀琢磨着以他这“清高”的脾性,这次过来,大约是得知真相后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可又无处发泄,所以来质问来了。要他立刻下定决心恐怕有些困难,不过他身上已经背上了欺君和谋反之罪,已经没有退路,答应下来也是早晚的事。
故而他并不强求,只是推波助澜道:“殿下,我被禁闭在这清宁台中,帮不了您什么,如果您有需要,可以直接去找采买司的成公公。听说您身边的松琴就是莫老爷子的人,您要是信不过旁人,问自己祖父总没有错吧?”
他现在被软禁着,并不知道外头已经变了天,松琴被萧怀瑾控制,莫老爷子也已不在人世。
莫璟之就是要利用这一点。
可他一是怕上来就刨根问底会让对方起疑,二是怕因现下对楚怀的厌恨心情,一时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决定点到为止,作势起身要走。
楚怀这会儿倒是有礼数了,客气送他到门口,临了还不忘以过来人身份提点他。
“皇后殿下,您还记得我之前教您的吧,您得多关心体贴那小皇帝,她没爹没娘的,您对她好一点儿,让她喜欢上您,那还有什么办不成的呢?”
话语里的轻佻让莫璟之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此人把萧怀瑾当成什么了?
她是自小没了父母,可她并不是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弱者,她坚韧顽强,聪慧果敢,不需要依赖任何人,就能以一己之力保全自己安危,坐稳大齐皇位。
要是她愚蠢到喜欢他,就会对他俯首帖耳,唯命是从,那他们之间也不会是如今这样的局面。她从来不需要依附别人,更不是会被情情爱爱绊住脚的人,而是杀伐果断的帝王。
就连他父亲莫归鸿都不敢如此轻视萧怀瑾,凭他区区一个楚怀,竟敢如此不把当今圣上放在眼里,实属该死!
莫璟之几乎要按捺不住心中怒意,他再不想听楚怀多说一个字,怫然拂袖而去。
他从未如此厌恶一个人,压着火气好不容易走回未央宫,可还没进门呢,就瞅见好些个眼生的宫人正侯在自己宫外。
“主子,高公公来了。”留守未央宫的松琴规矩禀道。
“皇后殿下。”见他已回宫,高渊弯腰掬了个礼,引着一排端着金银器物的宫人到他面前。
“今儿是您生辰,奴给您送生辰礼来了,还请您点一点数目。”
莫璟之这才恍然,光顾着为楚怀生气,他竟忘了今日是十二月二十,是自己的生辰。
也不怪他会忘记,过去每月初一十五,萧怀瑾都会留宿未央宫,而这个月自打他们说清了彼此的感情,她一次也没来过,于是他连对日子推移的感知,都变得迟钝了。
他原本还以为,至少生辰这天,她会来道一句贺。可想想也是,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他的生辰,又与她有什么要紧的呢?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不如说,这样才是应该的。
接下宫中惯例给各宫的的生辰礼,他对高渊谢道:“这点小事,还劳烦公公亲自跑一趟。”
“殿下,其实奴过来,主要是为了给您送这个。”
高渊笑着朝后头招了招手,便有一个小太监托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锦盒过来。他接过来打开锁,双手捧着递到莫璟之面前。
莫璟之不明所以地揭开盖子,只见红绸上躺着小巧一枚玉章,晶莹剔透的白玉雕着巍峨挺拔的山间苍松,底下刻的正是他的名讳——莫璟之印。
高渊在一旁介绍说:“殿下,这是此次羌胡进献的上好和田羊脂玉,陛下当时一眼就看中了,念着您生辰将至,特意让工匠雕了个印章做您的生辰之礼,您瞧瞧,可还喜欢?”
莫璟之指尖轻触印章,玉质润滑如水,雕工精妙绝伦,和那些照礼法赐下的无趣礼物不同,这是萧怀瑾的一片心意,他当然喜欢。
互赠美玉,若是寻常夫妻,倒能称一句恩爱和美。
可指上冰凉的触感似在提醒他,他与她并不是如此亲密的关系。
他艰难握紧五指,不再多看,“如此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他不懂萧怀瑾人都不来,为何还要送他此物,可既已说好要划清界限,就不该再纠缠不清。
高渊纳罕:“殿下哪里的话,您是皇后,本就该配最尊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