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 会面安可知(2)
碗,湖中莲花粉嫩鲜润摇曳生姿,碧波荡漾拨动心神,她眼光落在赵元霑手中泥金扇面上飘逸凌波的洛神画像上,心中什么一直悬而未决的东西落了地,她偷眼红了脸向赵元霑瞄去,却发现他也正注视着自己,陡然间如遭雷击,脸上烧得更盛,两人四目痴痴相对。
船辑飘摇,藕花深处,二人并肩而坐,不过半臂之隔,兰麝芬芳袭人欲醉,欲思无邪亦不可得,何令儿上一世虽与赵元霑成了亲,却从未有亲近越礼之举,这时更身体僵硬,不知如何是好。
舱中暗香浮动,久久无言,仿佛有股氤氲气息,如夏天蓬勃生长的藤蔓植物弥漫开来,无处不在,笼罩万物。
何令儿只觉自己已经心跳得快要蹦出来,她几乎怀疑陈留王也可听到,她脑中纷纷乱乱,想到‘陈留王年少英俊,温厚醇雅,若说他是自己命定夫婿,如今二人若是……倒也算不得什么’,又想‘他不仅品貌出众,更兼心思细腻,情趣高雅,不是那等鲁莽的武夫,此时必定能体察我女孩儿家的百转心思罢,怎么难道还要我凑上去么……’
突地赵元霑放下冰碗,回手将何令儿拢在怀内。
何令儿只来得及见他水玉袍袖上绣的夕颜花一挥,手臂便环住了自己,她只感觉对方怀抱坚实温暖,自己羞得不敢抬头,只好将头贴在他肩膀上,感觉对方亦是心跳砰砰。
何令儿心中忐忑不安,怀着隐秘的期待进退间思想激烈斗争,终于嘤咛一声,缓缓闭上眼睛,将手极轻地扶在赵元霑腰间,仿佛是推拒,又仿佛是拉近他的暗示。
她不知道自己落在他人眼中有多么动人心弦。她容颜如玉上带着一抹嫣红,羽睫轻颤如蝶,乌发浓密如瀑垂至腰后,正如夏日末青涩已将将褪尽,已有清甜的初生果子,引诱着采摘的手。
这果子柔嫩,期盼,毫无抵抗,静待采撷……
男子身子火烫,烧得她也轻轻颤抖起来,她几乎已能感受到夏日薄薄衣衫下赵元霑胸腹结实流畅的线条,男子温热的鼻息侵染在她的发丝,她的耳畔。
可她等了许久,却没有想象中的动作,反而隐隐觉得赵元霑的身子褪去了那阵火意,她仿佛听到极轻微的一声叹息,若有似无,不敢确信,再听时已什么都没有了。
他突地将她推开,动作失了一贯的温文柔和,竟似有些粗暴,但也只是一瞬。
随即赵元霑醇厚温和的声音响起:“妹妹当心。”他又伸手过来,扶她坐好。
此时只见他笑意如清风朗月,又恢复了那个翩翩公子,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何令儿低垂下眼帘,不再言语。
二人再开口,也只是拣些闲谈说着顽笑,各种风雅掌故,两人谈谈讲讲。直到天边渐渐显出落日金色余晖,船公将小舟划至岸边,二人携手下船。
其余众人早已回到岸边等得不耐烦了,玉翘疾步冲过来,将一件披风罩在何令儿身上,嘴里埋怨道:“我的好姐姐,这要是着了凉可怎么……”猛然悟醒陈留王正在身侧,赶紧闭住了嘴巴。
何令儿心内有些微微失落,摆手道:“你别大惊小怪,咱们走罢。”又抬头对赵元霑道别。
她刚走出几步要登车,忽听后面呼唤,回头一看赵元霑匆匆而来,心内乱跳问道:“何事?”
赵元霑急道:“……是有件事忘了与你讲。”
何令儿心下忽然一点小火苗闪烁,不禁雀跃:“王爷……要上车说话么?”
赵元霑愣了一瞬:“不必……小事一桩。我记得令儿妹妹号称京城舞艺一绝,对各种名舞古谱均有研究,我前几日在书肆中听说掌柜得了卷古谱,名曰‘飞雪清商舞’,不知你可有兴趣?”
何令儿惊呼出声,二步向前扑过去扶住他的手问道:“是华夏正声的清商三调?”
赵元霑点点头。
何令儿几乎失声,手心微微沁出汗水,不顾周围人惊异眼光呆站着喃喃道:“《淮南子修务训》云‘清,商也;浊,宫也。’清商乐舞极其古老优美,却因前朝不重视,竟然奇异地全部亡佚,现今无人知道,也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舞蹈。传说中前朝有个李郎子,是这古老乐舞的最后一个传人,后来因为战乱,他逃出宫去,流落民间后再无消息,这清乐之歌,也就此阙亡。如今竟然找到了?找到了!”
赵元霑看何令儿急切中想问却又激动得不知从何问起,遂轻声解释道:“正是此曲,是在西市羊肋胡同上的苏家书肆,老板说祖上与这位李郎子有旧,前几日无意中翻找故纸,发现一本祖先秘藏的古卷,打开一看,竟然是清商古谱。”
何令儿大气都未曾敢喘一口,听到书肆老板寻到了古谱,急急问道:“你可将那古谱取回来了?”
赵元霑道:“那倒没有,不过……”
见何令儿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赵元霑赶忙续道:“当时老板说那古谱被他收藏在一个隐秘之所,不在店内,这古谱价值连城,他也是谨慎。不过你放心,我已付了定金,与他约好五日后去取